为爱疯狂的女人
作者:桑家静      更新:2019-08-20 08:38      字数:10451

雪镜风透过石壁的烛台,看见一条甬长的通道,印着长脖仙鹤铜的长影一直蔓延而下。她谨慑地观察着四周,听着前方“塔塔”的脚步声走在空荡的走道之上。

渐行渐远,而雪镜风则气运脚底,如御飞而行,脚步轻步便如离弦之箭向前激射着。来到一个拐外的角落,她屏轻呼吸潜身于一旁,这才看清原来那名黑影戴着黑色斗篷,全身笼罩着黑袍之中,让人瞧不见面容,他侧身站在一间精钢铸成的厚门之前。

从腰间掏出一把三角不规则的钥匙,分了几道手续才听到“咔嚓”一声,门轰轰地打开了。

在门被外面打开那一刻,一道饱含着凄厉,绝望,恐惧的叫声徒然在这隐秘的空间,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地响起。

“啊啊!”

雪镜风蓦地凝眸,朝那扇门后看去,却因为角度的问题,始终没有看到什么内容。

而那神秘的斗蓬人则没有任何吃惊的表现,他平静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而雪镜风则在他进门那一刻,便身影一转,靠近了门侧,探目望内。

里面没有什么照明的工具,但黑影对于此处的地形一切都异常熟悉,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畅通无阻,他走到兀自一直不停在尖叫的人影身前。

雪镜风因为黑影的身体挡住,只看到似是一个女人长发披散,乱糟糟的,手脚都被一条条粗黑的链子锁在墙上,她手脚不停在抽搐着,头也使劲地摇摆着,状态疯癫。

“啊啊啊……”

那名黑影站在那一直痛苦尖叫的女人面前没有动作,没有说话,而那女正在承受着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她一直扭曲着身子,但双手双脚被固定在墙上,只是用着背脊用力地蹭着墙壁来减轻难受。

“啊!”

那黑影站在女子面前许久,起身是僵直着没有动摇的石雕,渐渐似被她的凄凉模样感染,他缓缓伸出了一只手……

“我劝你最好不要同情这个女人,否则我知道‘那位’一定会不高兴的!”从黑暗中再次慢慢踱出一名男子。

随后又从另一个方向也听到慢腾腾的脚步声。

“啧啧,看来她的确被折磨得不行了,全身就只剩一张皮包骨了。”又是一名年轻男子,他犹带笑意的声音让人只觉他应该是一名温文斯文的男子。

“我没同情她!”斗篷黑影冷声否认道。听得出来也是一名男子,但是他的嗓音像是经过药物处理,粗燥得很根本听不出是老是少。

“哈哈哈……”第一名走出的男子闻言放声大笑,他向前走了几步,在触碰到什么机关时,房内四角“轰”地一声,燃起四束竖立的火焰,将整个室内照得橘黄一片。

“如果你真的没有同情她,为何不敢像现在一样光明正大地看着她,是想着在黑暗中便能隐藏自己的情绪吗,不被人察觉吗?”那名声音带笑意的男子,再次不轻不重地说着。

而他的话却让斗蓬黑影全身霎时僵硬起来,他不自然地撇过脸,没有再开口。

因为烛光的关系,雪镜风清晰地看出他们三人皆是一样打扮,让人瞧不见面目,只是那两颀长的身影却高段高手,而那名在他们对比之下略显矮小的黑影则武功实属一般,他们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聚集在这里究竟意欲为何?

就在雪镜风继续探听的时候,空荡的空间再次响起了三道“塔塔”的脚步声,雪镜风双眉一拢,凤眸四处瞧了一圈,没有任何遮掩的地方,于是她徒地飞身跃上空中,再紧紧地吸附着墙顶,收敛气息。

这时候一女两男从她的底下走过,他们没有觉察到任何异样便进了屋内。

待他们一进去,雪镜风才翻身而下,再次站在先前的位置继续探听着。

女子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穿着一身杏子红的罗纱裙,看起来丰姿卓约,的确是一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而她身边的两名男子,一人左面颊有着一道从额间划至下巴的疤痕,但是双目漆黑,炯炯有神,武功亦是高段,另一名男子身着浅灰色长袍,腰束玉带,一张圆脸上长着一双鹰目,有些怪异的相貌,让他依旧出众。

看着他们三人进来,先前进来的三位没有任何惊奇,只是瞟了一眼他们,等着他们出言。

那名女子冷冷地扫视他们一眼,便率先启音道:“‘大人’今晚不会过来了,你们自行商议好,我们再将会议内容转述给‘大人’!”

听着女主的话,那名黑影斗篷男子抬眸,疑狐道:“怎么会突然不了了呢?这一次召集会议不是他提前一天通知的吗?”

声带笑意的男子,此刻好认真地问道:“那位大人可是从末曾有缺席过,他发生什么事吗?”

另一名动作有些松懒的人影顿时气势一变,漫不经心却带着经对地威压道:“说,你们大人究竟为何不来?”

“我……大人早上好像……”

美艳女子双瞳一凝,不由得退了一步,而此时她的一左一右站出两名男子,正是疤痕男子与鹰目男子。

“大人交待的事情,只有这么多,别的无可奉告!”

“请诸位尽快商议吧,晚了恐怕大人会等得不耐烦!”

他们眼中没有畏惧,朝着他们淡淡地交待完事情,便立在门边,不再开口。

而那三名男子闻言,脸色都有一些难看,他们知道要从这两人口中探听到任何消息只是白费工夫,便收敛情绪,冷笑地睨了一眼两名男子,便走至房中央的位置。

地面是由四方巨石砌成,底下有着一抹龙型的刻纹,他们三人一人站一角,同时施力便听到“咔咔……”的时间,然后在他们三人中间位置蓦地升起一座石盘,莹玉材质,从不同的方位能看到上面流转的光泽。

“这就是‘隐城’的布防图,还是方位,地势!”看着那腾升而起的玉盘,看着上面起伏着山群丛林,城镇路径,岭川河流皆是鬼斧神工,三人的眼眸都霎时被晃闪。

“隐城?真的有隐城的存在吗?”斗逢黑影吃惊在失声道。

他们没有想到隐藏在这间密室底部的秘密竟然就是这个关于“隐城”的秘密,很难想像原来只当是传说存在的东西,现在竟然已经有根有据,甚至连地图都存在了!

隐城?雪镜风手心蓦地一紧,她双眸徒然精光一闪而过,心中充满的惊喜!

终于找到一处了!她缓缓勾起浅色的双唇,眸中是志在必得。

隐城,被天下人称为“会移动的城池”!数百年来隐城就跟一处随时可能消失的绿州一样,永远不会停留在原地,所以便有了隐城这个称号。

会隐形的城池,虽然它也许时常在移动,但是据说也是有一个周期的,并非随时随地会消失不见,但是如果要认真地寻找它,却是非常困难,因为它不仅会消失,还是一座会隐形的城池。

是以渐渐的隐城的存在在人们心中,便成了一座传说中存在的城池,让人难以探寻。原来雪镜风得到了凤凰城的城主令后便要召集传说中军队。

然而却发现一时之间想要将他们全部寻回显得有些困难,数百年过去了,他们都散落在各地各处,而其中的隐城便是其中一股,但是隐城的行踪又成了谜,要寻它谈何容易,是以本来雪镜风打算将它留在最后处理,没有想到今天的意外一举,竟然得到了如此的惊喜。

该说她的运气好,还是他们可能会倒霉呢?因为……隐城,她势在必得!

里面的讨论还在继续。

“上面的意思就是让咱们夺下隐城是吗?”黑影斗蓬男又道。

看着那上面细致的分布路线图,左侧的男子目光透着灼热道:“隐城啊……如果能夺下它,想想都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呢。”他的声音充满的赞叹。

这一座城听说里面存在着巨额的财宝,它就是一座宝山,并且因为它的特性,能隐形移动,更是一座让人眼馋却安全的金山!

声带笑意的男子则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看他们两位道:“我号召的人现在就在裕丛关,收到那位大人的消息后,便按兵不动,你们呢?”

黑影斗蓬男子则沉吟片刻道:“我这方这几日已折兵损将过半,想必你们的‘那位大人’应该知道,但是我们的‘大人’并没有取消行程,估计很快就会汇合。”

另一名声调总是有些慢悠,有些不着调的男子,将赞扬的目光从隐城的地图上收回,随意道:“我这方的人,只要是美人、财富还有宝物就能豁出命来,根本无需要任何煽动,他们就能自行钻进洞里,哈哈,这就这群人的特性啊”

听着他有些狂妄的自满,那名语带笑意的男子轻笑,说得轻然道:“哦,我可是听说炼狱谷的那一方,不仅没有参与,甚至还多方阻止你的行动呢,看来你是不小心捅到马蜂窝了?”

顿时那名男子的笑声嘎然而止,他一拳击向墙上,愤愤道:“魅狐!他从来就喜欢与我作对,这一次我趁他离开便剿了他的老窝,他现在就开始有不依不挠地开始找我的麻烦,可惜,他两头都要处理,我看他怎么分神乏术来管这摊子事!”

而雪镜风这下才真正的知道御神狐为何一直没有回来,原来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炼狱谷被剿,因为三大巨头跟随他一道出谷,没有了能抵挡的高手,必然是死伤无数,血流成何,他一定会自责吧……

雪镜风垂下双睫,一谷之尊,为了私事,为了寻她……

她蓦地抬眸,阴鹜地盯着那名派人袭击炼狱欲的男子,薄凉的双唇勾起,有着一抹血腥,想得到隐城,想要消灭炼狱谷,想到对付魅狐?

只要有本帝在,他所有的一切都永远只是幻想!本帝要将你一切想要的,所谋划的,都最终辗碎成灰,你永远也别想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得罪她的人或许会死,但是如果欺负得罪了她男人的话,不仅要死,连灵魂她都要彻底摧毁!

这厢雪镜风忍住想要立即手仞那男子的冲动,但闻他们又低低商议着一些事情。

看来他们的事情快谈妥了,雪镜风立即翻身再次攀附在墙上。

“很好,将他们全部一道引进隐城,咱们就可以行动了。”黑影斗蓬男子总结着说完最后一句,便一刻似也不想留,转身便离开。

而另两名男子亦有事情要处理,便亦是十分有默契地遁声而去。这时角落的四束烛光呼地一声齐齐熄灭,室内到度一片黑暗。

那两人是从别的密室而来,而斗蓬男子依旧按着原路回去。

显然他与这一男二女是一路的,他们四人静谥地走着,突然那那黑影男人低声道:“她死了……”

“我知道。”回答的是那名明艳的女子,显然听到黑影斗蓬男子的话,她的声音有些不稳。

“她的下场……我希望你不要重蹈覆撤!”似警告似叹息地说了一句,那黑影男人便快步闪身消失了。

而女子则蓦地停下了脚步,她微微低下了头,那着俏脸在微弱的暖黄烛光中却只显凄苦与悲凉。

空荡的石道中只听到她悠悠地轻笑一声道:“太迟了……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太迟了……”

听着她虽然在笑,却听者只觉伤感的自语,她身旁的两名男子都是一震。而那名娃娃脸,鹰眼男子眸中猝闪过一道痛色,最后便撇开眼,深吸一口气,便继续前进。

待他们离开后,听到了一阵“哄哄”的关门声音,雪镜风才翩然落地,刚才的话,她听得仔细,看来那女子与那黑影之间有什么关系存在。

他刚才给女子的警告,更多的却是一种心痛,而他说的已死的人又是谁呢?这种别人家的私事,雪镜风也仅是想一想,便略过,现在她更好奇的是里面的那名女子,还有那玉盘上的隐城地图。

雪镜风的脚步很轻,但是即使这么轻,她还是看到那名被点穴停下尖叫的女子,似有所察觉地颤了一下。

她会武功?而且功力还非一般。雪镜风这时候才发现这个事实。

她走到方才开启烛火的地方,回忆了一下,那男子好像是点这里,果然她轻点一下,四束烛火便腾然焰起。

然后她再走到中央的地方,看着玉盘上的“隐城”,快速地记录着,这时她不经意地注意到玉盘边角的地方,好像有一个龙腾的图案。

她双眸入神地看着上面的图案,这个是!

没错!是龙螟国的国徽图征!

视线顺着而下,她再度发现地面上的三位,亦就方才那三人所踏驻的地方也是这个图案,这些毫无疑问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怎么会存在潜龙山庄内的呢?脑中快速转动,雪镜风想起了据说这潜龙山庄已存在数百年间,像是众世家门派中存活最久不衰的一处。

难道这潜龙山庄曾与前朝有什么关系存在?

雪镜风正在想着,却听到“咔咔”一阵响动,原来是玉盘再次在遁入地底。她回过神,这才移步走到那名仅着一身污沾不堪的女子身边,她长发垂地,乱成一团,一张脸全部被遮住,仅像一张皮一样被挂在半空中。

雪镜风打量完了,气劲一弹,解了她的穴道,但见一抬起脸便又要开始尖叫,而雪镜风则轻轻然一笑道:“会同情你的人已经走了,如果你还想要演戏的话,那本少不介意直接拔掉你的舌头!”

刚才她观察这个女子虽然会痛不欲生,但是并非时时刻刻,某一段时间她的身体会停止颤抖稳定下来,有时候则全身抽搐痛得在蹭背后的皮,像是要将自己磨得血肉模糊才能解痛。

现在很明显她呼吸平缓了不少,如果再尖叫的话,必然是在演戏。

果然听到她的威胁,那女子怔了一下,她张了张唇,竟然开口说话了,只是那个声音却因为长久的痛叫,与折磨已经如沙子一般,没有任何称得上是女子的声音,或许称之为野兽的叫声更妥当。

“你、你……什么,人?”

没说两句,她就咳咳了起来,全身像簌簌颤抖的枯黄树叶,随时摇摇欲坠。

“本少只是一名探险之人,倒是你,看来是被下了一种蛊毒,看来还是一种‘非常活跃’的蛊毒,每一段时间它醒来你就痛,它睡了你才能歇一下,平复痛楚……”观察着因为她的话,而再度平静不了的女人,她激烈地抖动着,反抗着,低嚎着:“贱人!他们通通都是贱人!放、放了我!凭什么这样对待我!”

听着她有些神智不清的话,雪镜风觉得如果再刺激一下,或许能多少从她口中探知一些内容,于是她又道:“这种蛊毒非一般能轻易寻到的,看来替你下蛊毒的人,十分恨你,他不想你死,只想这样日日夜夜地折磨你,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啊啊……”女子像是崩溃地尖叫起来,她全身都开始挣扎着,那粗条的铁链因为她的动作,“咔咔”地响着,而她却如何想要摆脱都只是被蜘蛛网束缚着的虫子,无法动弹一步。

“贱人!他们都是贱人!杀!我、我要,咳咳,杀了、杀了他们!”她喘着粗气开始,尖叫着,诅咒着。

而雪镜风则问道:“为什么想杀他们?如果他们是贱人,你呢?”看着这名女子,雪镜风凭直觉,她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我不是!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没有错!”像是在心中演念了千万遍的台词,女子快速地回道。

她晃开脸前的长脸,露出一双阴冷而空洞的眼睛道:“他们……就是那个贱人,跟那个小贱人,呵呵,他们都想要抢我的、我的啊,都是我的,呜呜,他们为什么抢呢?”说着说着,她哭了起来,口中咬着那些杂乱的长发,满脸的泪水,眼神泛着灰样的哀伤道:“莫云是我的,他原本是要娶我的,可是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却用着跟我一样的脸,去顶替……莫云娶了她,那我怎么办……”

女子仿佛将记忆又回到了以前,她有些慌乱有些害怕更多的是恨地盯着雪镜风问道。

而雪镜风却听出一些问题,她没有回避她那复杂的眼神,平静问道:“她用着你有脸去顶替?你们长得一样?”

“咳咳,一样?”女子脑子因为一下子充斥着太多东西,她不由得回想了一下,似有些茫然道:“一样?是一样吗?我们是双生子……是长一样吧?”她喃喃道。

双生子?原来那个被她称为贱人的女子,竟然是她的姐妹,雪镜风愣了愣,盯着她辨认着她的话。

“不对,我不要跟那个贱人长成一样!她抢了我的云,所以我不会让她幸福的,于是我要嫁给莫安,我要让她都不得好死!”突然她的眼神又变得阴鹜,透着浓重的恨意还有疯狂。

而雪镜风却觉得自己好像摸着一些头绪了,这女子刚才好像提到了说,她嫁给了莫安,那就是说潜龙山庄的庄主,难道她就是那个消失了八、九年的潜龙山庄夫人……淳于晴!

而莫云则是莫安的什么人,雪镜风不清楚,毕竟没有听说过莫安还有兄弟之类的,但是都是姓莫,恐怕关系不浅。

“如果你嫁给了莫安,莫云还会要你吗?就算你让她不得好死,你依旧得不到他!”看她的模样就知道,那个叫莫风的最后肯定没有跟她在一起。

“啊啊,会的,莫云会要我的,只要将那个女人杀了,毁了她那张跟我一样的脸,再毁了她的清白,让她成为残花败柳的话,莫云就会娶我的!一定会的,一定会……”她瞠大眼珠子,死命地瞪着雪镜风,一直说着,一直喃喃道。

而雪镜风则眸光一厉,她竟然这样对自己的姐妹,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莫云不会爱你的!”像这种恶心又疯狂的女人,她肯定那个莫云不会爱她的!

听着雪镜风的话,淳于晴再次失控地尖叫起来,她激动地摇着头,张着大嘴大吼大叫道:“会的,会的,一定会的!那个贱人死了,死了!莫云注意到了我,要不是因为那个小贱人,是的!我想起来了,都是那个小贱人出生了,所以莫云他才忘了我……”

像在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淳于晴,突然阴阴地笑了起来,最后越笑越大声,并且还一直用着头去撞身后的墙壁,像在在兴奋,也似在发泄,她咧着嘴,笑得邪恶道:“小贱人就跟那个贱人一样,很轻易地就得到了莫云的全部心思,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咳咳,我、哈哈,我要将贱人身上的恨全都发泄在他身上……”

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雪镜风突然心中一突,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微眯双睫,问道:“你怎么对他了?”

淳于晴偏过头,似回忆了一下,便“桀桀”地笑了起来,似在炫耀地说道:“我啊,我对莫云说,小孩子是需要母亲的,让他将小贱人让我替他养着,我认他当三子,莫云很高兴,但是我却很恨,等莫云去忙事情的时候,我就将那小贱人脱光了,拿很小很小的针,就这样一针、一针地刺着,不会留下痕迹的,但是小贱人却一直哭,我却很高兴,他哭得越厉害我就高兴,哈哈哈……”

雪镜风顿时浑身有些凉意,她抿着双唇没有了笑意,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他口中的小贱人是谁了!

“是吗?他……他还那么小,你能折磨得起兴吗?”雪镜风捏着手,继续引导着她的话。

果然,淳于晴似想到什么兴奋的事情,她接着道:“没有错,他还是一个婴儿,什么都不懂,不懂痛,不懂伤心,于是我不再折磨他了,我开始温暖地好好呵护着他,我几乎将庄中最好的东西都送去给他,莫云很高兴,而那小贱人也更加依赖我了,他一直认为我是他的亲娘,哈哈哈……”

“你是故意的?”像是能想像到她接下来的举动,雪镜风声音有些微凉,眸中泛些一些碎冰。

淳于晴突然伸长脖子,对着雪镜风疯狂大笑起来:“是啊,就在小贱人三岁的时候,我将他扔进了一堆狗群圈子里面,我让在里面好好呆待,我不给他吃饭,我让他去喝狗奶,我让他学狗叫,我最喜欢就是拿着鞭子将他当狗一样抽着,我要将他当畜牲一样养着,哈哈哈。他的确很乖,无论我叫他做什么,他都是睁着一双无辜可怜兮兮的大眼,咬着下唇没有反抗。”

雪镜风不由得脑海中,浮现淳于兮兮那小手小脚蜷缩在角落,三岁的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的母亲为什么让他跟这些呲着獠牙的猎狗们呆在一起,可是他一直相信着母亲的话,她一定是为了他好,于是他只好咬牙撑过就好了。

“你还做了什么?”雪镜风不认为她会这么快就罢手的。

“你知道吗?莫云死了,呜呜,他死了,在贱人死去的第四年,他也去了,大夫说是因为郁结于心,没有了生存意志,我不相信,他怎么会死呢,那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他就这样死了,是因为太想念那个贱人吗?我恨她,为什么她死了,还不肯放过她呢?呜呜……”

她又哭了起来,但是看着她的哭脸,雪镜风只觉得恶心与厌恶,一直以来不肯放心她自己的就是她的执着与疯狂占有!

“我恨那个贱人可是贱人已经死了,连尸体都被我毁了,所心我的恨只有转移到那个小贱人身上,我要让那个小贱人替他的娘还债!哈哈……”

看着这个疯女人又哭又笑,雪镜风知道这十年的折磨已经让她越来越疯癫了,现在她的神智根本就不正常,或许是在莫云逝去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

“怎么打,怎么骂,那个小贱人都不反抗,也不叫,我不满足,我想要听到他的哭声,我要听到他绝望的叫声,我要让她当那个贱人的替身,于是我将庄里的人全部都换了,我让小贱人换上女装,我要将他当成女人养,我让他学女人说话,女人走路,我让别人叫他‘三小姐’,哈哈,然后一到晚上,我就将他关进密室里面,抽打着他,拿蜡烛灼他,拿针刺他,然后再将他关在全是虫子的房间里面,哈哈,他终于害怕地哭了,他望着我恳求着我,他拼命地爬向我,可是我却呯地一下关上了门,听着里面的尖叫与哭声,我终于笑了,哈哈……”

这个女人……雪镜风气息有些不稳。

“等到小贱人七岁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小贱人竟然比她的那个贱人娘竟然还要勾魂几分,如此小就懂得勾人,我恨不得撕了他这张恶心的脸,可是,我突然觉得这样做好像太便宜他了,我要将他彻底弄脏,于是我让他后院的丛林里等我,小贱人从来就不会反抗我这个‘母亲’的,他听话地去了,可是哈哈……我藏着一个角落里面,看着小贱人被我叫的三个粗壮的男人按住,小贱人边哭边挣所着,可是他的小手小脚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眼看他就要被剥光了,他们目露着淫光耍弄着那个小贱人的身体,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时候小贱人发现了我,他睁着一双绝望的眼睛看着我,伸着手,口中一直哽咽着呼喊道‘母亲,救我,母亲……’”

“可是,他却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他唤我母亲两个字!于是我就当着他们的面,一掌朝他的脸上搧去,看着那白皙的脸颊泛着五根清晰的指印时,我觉得刺激得还是不够,觉得他还不够绝望,于是我终于决定将真相告诉他,当我笑着将他真正的母亲怎么死的,死的多么的惨,还要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有将他当成儿子,我一直恨着他的事情,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了。哈哈,你不知道当时那小贱人的脸色,简直就是就是一张白纸,没有一点人气,我还以为他被刺激得断气了……”

“然后呢?”雪镜风踏前了一步,声音平静得有些诡异。

“然后,小贱人死了吗?不对,小贱人不见了,我看到小贱人的眼睛,魔鬼的眼睛,小贱人是魔鬼,他不见了,那三个男人也死了,然后……”

说到这里淳于晴有些语无论次了,她一直重复着然后,然后……

而雪镜风则蓝影一闪,来到她面前便怒不可遏地掐住她的脖子,将她脸抬起来,却看见头发下渐渐显出一张似被虫噬咬后,千疮百孔的脸,那上面恶心的还有蛆在爬。

雪镜风怔了一下,而淳于晴则平静地抬眸,望着雪镜风透着祈求还有焦急道:“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啊……”

话还没有说完,下一刻,淳于晴则瞠大眼睛子,眼眸翻白,全身再度抽搐起来了,显然她的蛊毒再次发作了。

而雪镜风则突然笑了,她松开了手,望着她,眸中全是冷漠道:“死,太便宜你了,现在你就好好尝一尝,曾经你加注在别人身上的一切痛苦吧,你也体会一下,所谓求救之后,得到的却是冷眼旁观,那种绝望的心情吧。”

没有再看一眼淳于晴,雪镜风转身便没有丝毫停顿便离开了房间。

出了密室,雪镜风不解地看着月光之下莹白的双手,方才她为何会如此气愤,为何她会想杀了那个女人?

突然眼睛浮现出淳于兮兮睁着琥珀眸,弯睫如月地唤着她恩人的样子,那是他还是小乞丐的时候,雪镜风不知道他的样子,只有那一双眼睛,不经意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刚才那个女人所说的,就是他的小时候吗?

转眼间,雪镜风面前浮现的则是一张似妖似的绝色容颜,一双猫眼透着些许妩媚之色,但是眸色却清澈如玛瑙般,没有瑕疵。这时候的他,却是诡计多端的,他或许哭或许笑,都带着一种狡黠之色,眸中不经意间闪过的阴暗,没有逃过雪镜风的眼睛,她一直觉得他如此年纪,竟然有如此深的心机,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她好像有些懂了,却又有些不懂,淳于晴说他消失了,那之后他又去了哪里,如何回来的,而淳于晴如今的模样是不是跟他有关系呢?

雪镜风眸中黑沉一片,只觉今天晚上的事情,让她解了些许疑惑,却又得到了更多的疑问,还有那些个“大人”,除了三人雪镜风记住的相貌,其它三人则是隐藏了身份,不过那两名男子没有掩声,雪镜风如果遇到肯定能认得出来,而那名黑影斗篷男子,虽然没有音容相貌可以让雪镜风猜测,便是她却已经能确定一个人了。

施展轻功回到了房内,发现了墨漓相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地溜到了她的房间,看样子一定是在等她的时候,觉得累了,就直接趴在她的床上睡着了。

看着床上睡着安稳,抱着她的被子埋着半边脸的墨漓相,她无奈地看着只剩小半边床余留给她,只觉如果要论睡相,果然还是无埃雪衣最规矩,从来都是将最多的铺位预留给她的,即使她晚归,亦是一样。

雪镜风暗忖一下方位,直接一把推开墨漓相,难得叫醒他了,再加上她也觉得累了,便直接和衣躺下,而这时墨漓相感受到她的温度,直接抛弃了带着她体香的被子,手脚并用地抱住了雪镜风,没有睁眼,有些迷蒙地问道:“去哪儿了,我等了一晚上。”

雪镜风实在没有精力推他了,便由着他抱着:“睡觉!”

说完,便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起身,墨漓相果断地被雪镜风赶回了淳于兮兮身边,现在他是他的侍卫,如果他们一同出现的话,这不是故意引人怀疑吗?

打发走了不情不愿的墨漓相,雪镜风整理了一下行李,今天他们一伙人便是要出发去莫安所带领去的“黛眉”所在地。

而雪镜风却知道,黛眉只是一个引子,这一次真正要去的目的地,则是隐城,至于为何要将他们全部人引到隐城去,雪镜风感觉好像有些明了了。

梳洗完毕,再整理好了便在门口与众人一道出发,他们先是一群人下了天阶,再由着事先安排的马车或者是马匹代步出发。

莫安在前方领着头,而雪镜风则被他安排着与淳于兮兮一道乘坐马车,淳于兮兮脸色不太好,出门时蒙着面纱,而雪镜风看了眼琉璃眸表达着十分不满意见的墨漓相一眼,耸耸肩表示无奈后,便跨入了马车,而墨漓相因为是侍卫根本没有资格乘坐马车,于是只要憋屈,用着小眼神儿一直偷窥注意在马车内的动静。

一进马车,雪镜风便闻到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像是罂粟花……

她将视线投射在依在马车软榻上坐着的淳于兮兮,见他在看见她踏上马车时,双眸闪过一抹惊喜,原本他以为雪镜风一定会拒绝这样的安排,自行乘着马匹与墨漓相一道的。

“恩人!”淳于兮兮叫道。声音仍旧有些不自然,但是比起昨天那嘶哑的声音好听多了。

“你不舒服?”雪镜风站在另外一边,看着他不经意问道。

那种药物是用来止痛的吧,他为何要用这种对身体可能会造成危害的东西来止痛,闻着这浓郁的味道,恐怕他用的济量并不少。

淳于兮兮愣了一下,微微旋过双眸,垂下浓密的长睫,轻笑了一声道:“兮兮只是有些风寒,再过一天就没事了,恩人,是在担心兮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