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螟国挂羊头的事
作者:桑家静      更新:2019-08-20 08:38      字数:11755

第二日柳陌白头痛欲裂地醒来,发现衣裳不整,肌肤片片红樱,脑中一片模糊。

他心中一惊,起身脑中一个片段快速闪现。

“都是因为你……所以……你要赔我……”断断续续说完,他殷红的双唇已一口咬在雪镜风的耳肉上。

柳陌白一愣,半晌惊怔。

他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

但是有一点他确定,昨日那人确实是风如镜无虞。

难道他身上的这些痕迹是他弄的?柳陌白手指如电般抚过身上的那些暧昧红印,全身颤了颤。

不会吧?虽然坊间朝野流传他喜爱男色,但其实他性向正常好不,难道真正好男色的是风如镜?

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楼里,而自己又是怎么回来的,柳陌白脑子仍旧不甚清晰,四肢如一摊软泥倒在床上,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该死的风如镜,一想到她就头晕脑涨!

而雪镜风昨日离开了襄王府后,回到马车上洗下脸上的易容,便吩咐在马车内待命的风如镜出城去军营。

马车悠悠地驶出天簌城,日出东山,来到天簌驻扎区,雪镜风与风如镜秘密潜入军营中,去见一个人。

一眼望去操场上密密麻麻分布着一营营地在操练,自柳随风为帝以来,便撤下一些混吃等死的官僚,下令每一个人都必须尽当兵的义务,保家卫国。看得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孔武有力,动作一致。

视线一扫,雪镜风头回也没回地说,淡淡道:“风如镜,你先去找他,我了解一下这军营。”

风如镜作揖“嗯”了一声便颔首离开。

风如镜一路秘密潜行来到其中一间立着面红色旗帜的帐中,挤身入内。作为雪镜风座下的政魁除了在官场玩得转外,武功亦是不可或缺的。

“希瑞,可照着我的交待地置好?”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帐中响起。

另一道稍为斯文的声音回道:“孟杨,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友,你还信不过我吗?”

孟杨微叹了口气:“并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主上亲自下的命令,我如何能不再谨慎一些。”

希瑞取笑道:“难得看到这个块冰块脸,能有这种表情,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那位主上。”

孟杨收起手上的轴卷,冷硬着正直的脸,低沉道:“希瑞!”

希瑞躬身作揖,连声道:“是,是,小的错了,小的立即闭嘴。”

这时,帐中如果有其它的人,必然觉得冷得发颤,难得这希瑞还敢开这号称天簌国最冷硬将军的玩笑。

“呵呵,孟杨啊,这么久不见,怎么还是一脸僵尸脸,也不怕变成面摊吗?”风如镜在他们还没有留意的时候,已悄无声息坐在毛毡上,失笑地摇了摇头道。

孟杨双瞳一凝,一张如冰雕石刻的脸带着激射的寒意扫向风如镜风的方向,可却在看清来人的相貌时,先是一愣,然后神情一收,竟恭敬地行礼道:“原来是风丞相,孟杨有失远迎!”

希瑞也是诧异不已,这风如镜怎么怎么来了?不过更让希瑞疑惑的是孟杨的态度,从不曾见过他有这种低姿态的举动,即使是对着先帝陛下。

心中心思如闪电一瞬而过,他一笑双眼眯成一条线,亦行礼道:“原来您就是最近天簌国新任的丞相风大人啊,在下希瑞,初次见面。”

细细一打量,风如镜面貌清秀雅致,身穿一袭耦服,柳眉杏眼,竟比女生还细致几分,但身材高挑又多了几分英姿之气。

希瑞能感觉风如镜身上强大的气息,绝对是高手,就不知道到了何种阶段。

不自觉敛下了些许痞性,正经几分。

风如镜淡淡撇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望着孟杨,肃穆道:“这次布置的任务,我不希望有任何的差错。”

“如果主上因为你的过错,计划有漏洞,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风如镜笑得漫不经心,眼中熠熠,带着些许慎重。

希瑞蹙眉,心中有些许不满。

这位新任丞相,完全是以一位高位者在发布着命令,口气还不是一般的大。

然而孟杨却没有生气,他郑重道:“一切安排妥当,绝不会出错。”

希瑞见孟杨依旧恭敬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心中转地数念,虽然想着方才他被忽略,最后才出言道:“不知那位主上是何人,竟让天簌朝中两位得高望重的你们如此慎重?而且这次下达的命令莫不是也是她?”

希瑞是孟杨的心腹,亦是他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有些事情他不瞒着他,但是其实孟杨心中也是疑惑,他从不曾见过主上,他只是政魁的暗线之一,所有的命令都是由着风如镜传递。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开口寻问,而如今希瑞发言,他也想知道答案,就不知道这位神情莫讳的大人是否会回答了。

风如镜垂下眼睫,神情带了些许冷然地看着孟杨,道:“孟杨,墨兰令是什么,你应该知道,无论命令是谁下达的,你只需知道服从这一条思想便可,其它的事情该你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

孟杨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瞳,望向风如镜明亮却透着幽光的双瞳,心中一凛,立即拱手道:“是的,孟杨知错了。”

“其实你们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话,也可以直接问我的。”一道清润的女声响起,末见人影,声却已进入耳中,清晰如见。

孟杨与希瑞一怔,凝神辨位。

却在下一刻瞠大双瞳,因为就在他们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一名身穿雪纺如雪般飘逸长裙的女子,她面罩轻纱,长发垂立。看似真有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聘聘袅袅立在那里,仿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孟杨与希瑞虽然看不清她的面貌,不过光凭那一身出尘的气质与周身光彩,便已让人眩目不已,忘忽所已。

希瑞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罢工了,却又莫名得出一个结论,于是他失声道:“你就是主上?”

雪镜风微微一笑,双眸一弯胜星华。

“你们既然投诚于我,我亦不会诸多隐瞒。我就是雪镜风,要你们调集军队,布置阵法困住龙螟国军队的亦是我,这墨兰令自然是我发出的。”雪镜风和盘托出,孟杨与希瑞是天簌国的将军,他们想要复国才投奔进政魁的营下。而雪镜风则正需要他们,于是也算得上是互惠互利。

风如镜起身,亦不复对着他们的懒散与随意,他谨慎地站在雪镜风身后,抬眼看着他们。

这时孟杨与希瑞已经傻眼了,雪镜风?那不是雪霓国的雪帝吗?难道这段时间一直帮助他们的便是雪帝,为什么她要特地从雪霓国来帮助他们敌国?

“你是雪帝对吗,为什么要帮我们复国?”希瑞双眸怔怔,惊诧不已,孟杨心中也惊疑,但是他面无表情惯了,是以没人看得出。

“呵呵,我要帮的不是你们……况且至少我们七国对待龙螟国的态度是一致的,龙螟国的复起,必然会对我们七国造成动荡,能将他们消灭在萌芽之中正是我们需要做的!”晨曦透过窗缝隙,映在雪镜风冰雪一般的肌肤上,美得圣洁而高贵。

孟杨看见这一幕失神许久,尔后他神色一紧,跪地参拜道:“孟杨相信雪帝陛下,如有吩咐尽可下令,孟杨绝对遵从。”

雪镜风勾起薄唇,凤眸熠熠如炙阳道:“起身吧孟将军,想将龙螟国的人赶出这天簌国,多不得需要你帮忙,只是我希望当这天簌国的一切平定后,你依旧能拥护柳随风为帝。”

孟杨愕然看向雪镜风,一时之间不知无何回应。他起身有些迟疑道:“柳皇子现在是龙螟国的……”

“柳随风一直都是天簌国的皇子,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现在他只是被龙螟国的人控制住失了本性而已,这次天簌国经历了这么一大场的浩劫,我相信你们需要新的统治者来替你们复兴天簌,而柳随风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不是吗?”

孟杨思考着她的话,的确,以往的柳随风的无论是哪个方面考虑都是众皇子中出类拔萃的,若不是因为出身不好,恐怕早就封候为爵了。

而希瑞则思考得更深一层,他笑道:“怪不得雪帝方才说的不是帮我们,恐怕您真正不辞千里赶来天簌国混咱们这趟浑水,为的便是咱们的柳皇子吧?”

雪镜风狭长的凤眸旋过,看着希瑞亦笑道:“帮他与帮你们有何区别,你们应该要幸庆天簌国有柳随风在,否则如今便不是这围魏救国,而是大军压境了!”

希瑞被雪镜风看了这么一眼,只觉那暗沉的眼睛像是能够透视人心的眼睛一般,让他感觉手脚都冰冷,他赶紧后退一步,正好躲开她的视线,赶紧道:“希瑞妄言了,望雪帝陛下见谅!”

孟杨见此,立即上前作揖道:“希瑞说话轻率,孟杨替他向陛下赔罪!”

雪镜风见孟杨一本正经自知此人忠心耿直,行事作风不偏不颇,心中十分颀赏,她道:“曾闻言,天簌国的孟将军,猛如虎,铁血铮铮,为人正直,被世人称为热血将军,今日一见,果然受之无愧啊。”

孟杨闻言,脸上闪过几丝尴尬,反倒希瑞一听此话,亦松了一口,抬起脸是与有荣焉般拍着他肩膀道:“这小子,在战场上,宁愿自已身中数刀,也不愿战士受一剑,别看他脸冷得跟块冰似的,心肠热得跟什么似的,这军营里面的人都对他佩服得不得了啊。”

越说孟杨就越不自在,他拍开希瑞的手,朝雪镜风与风如镜拱手道:“不知,今日雪帝陛下与风丞相找孟杨有何要事?”

唉,想不到连这风丞相这种人物亦是雪帝的人,看来这雪帝果然比天下的传言更加高深莫测啊!

风如镜将视线投给雪镜风,征询着她的意见,雪镜风笑了笑道:“如镜拿出来吧。”

风如镜颔首,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卷轴,走至案台上展开。

示意他们上前来,然后才道:“这是主上亲手所绘,她便将京都的地域图绘画了出来,不知各位有何感想?”

“竟有如此清晰明了的图,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如此细致的平面图,真的是雪帝您亲手画的吗?”希瑞一直亦有在军中绘制军时地图,可是远没有雪镜风的简洁明了。

雪镜风眸似点墨,淡唇轻扬,并末肯首,只是望着孟杨那张线条冷硬的脸。

“我的图,只为能将它参透之人为用。”

孟杨黝黑的双瞳猛然一缩,回望雪镜风那双淡雅清水般的双眸,久久凝望着。

许久,他郑重地单膝跪在雪镜风面前,沉声道:“孟杨,必不负所托。”

雪镜风闻言,春山如笑,漫目盈盈,上前扶起他,这才言道:“我需要孟将军,去办一件事情……”

天簌国帝都虽然凋落了些许,不过由于最近警戒放松了许多,巷子坊间,茶楼渐渐也热闹起来,自然有些小道消息也开始灵通八达。

正午的阳光,穿插过窗檐,在休闲的楼间撒下五光十色的斑点,巷子边的树丛绿幽幽,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在一间客运来茶馆中,小二更是来来回回地转腾,忙得都顾不上脸上的汗水,稍歇口气,又得赶紧忙上。

“你们听说没有,最近京中最大的新闻?”一布衣青年一脸神秘地朝着桌上的同伴低语道。

另一名灰衣简朴的男子颔首道:“现在,有谁不知道,我听说这咱们的新帝根本就是天簌国的皇子,只是被龙螟国的贼人所害,这才认贼作父,着了他们的道!”

布衣青年接着道:“还不止呢,听说这龙螟国打算利用咱们的柳皇子收服这天簌国的将士为已用,打算趁机吞并其它几国呢!”

灰衣男子惊道:“什么?我倒是听说了龙螟国的军事调动即将入驻这天簌国的营帐,打算换将替军重新编制新军,原来还有这一岔子事儿喔。”

布衣青年凑向他耳朵再道:“估计不久,咱们这天簌国估计又要开始闹腾开来,血雨腥风是免不了了。”

灰衣男子疑道:“这消息可靠吗,咱们这新帝真的是……是天簌国的皇子?”

布衣青年正色道:“当然可靠啦,这可是我军中的表弟亲口所言,你可知军中纪律严明,不可乱传谣言,自然不可能胡诌瞎话糊弄人不是?”

一旁闻言的小二一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嘿嘿地下去忙去了。

于是不出几日城中大小,几乎都传开了,新帝柳随风根本就是天簌国皇子,并非这龙螟国皇族的血脉,龙螟国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天簌国皇宫中

皇碧瑶狠狠地将手中的琉璃花茶杯砸在地面上。

“这是谁在传这些谣言的?”

一名瑟瑟发抖的太监跪在地上,颤着声音道:“公、公主,这整个天簌城都在传了,谣言止都止不住,咱们也没有办法啊。”

“如果让他们确定的柳随风的身份,那龙螟国的人一定会人心动荡,而天簌国的人兴许也会借机作乱,这不是完全被人将了军吗?”皇碧瑶娇颜全是急色,现在怎么办?

“公主只要拿到天簌国的兵符便不怕那些贼臣乱子们捣乱了。”小太监谄媚地出着主意。

皇碧瑶闻言,双眸一亮,面露喜色,对啊,只要拿到兵符,大权在手,无论是她先前召集而来的龙螟国余孽,还是这天簌国的人都得乖乖听她的号令。

其实她根本就不是龙螟国的人,她是覆龙组织里的人,这次组织让她利用这柳随风来收覆这天簌国,她当时虽然想过控制住柳随风再慢慢夺下这天簌国的帝位,可是最终她认为这样耗时太久,容易节外生枝,正巧这时碰到一些龙螟国的余党正在商议事情,这时她才想考虑起也许她可以召集这些前朝的人,以替他们复国为理由,让他们替她卖命。

事情很顺利,她利用瞳术让他们肯定她的身份,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没想到竟然召集了十几万的龙螟国的人,他们无一不是生活在这社会的最低层,他们心中充满了对七国的仇恨,于是这些仇蒙蔽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也无暇分辨到底这皇碧瑶究竟是不是真的龙螟国皇族,他们只想有一个人来带领他们冲破黑暗,来到光明的世界上。

“现在兵符也许就在柳随风手上,当初他便在天簌国培养了一批自己的人,如今天簌国的将士都换上他的人,而他的父皇兄弟也是他亲自收押的,如果兵符要论最可能得到的人,便是他了。”皇碧瑶瞳光幽黯,喃喃道。

只是……她忧心他不会告诉她,最近的柳随风越来越难控制了,直从那该死的雪镜风出现过一次后,柳随风便对她起了疑心,一直不准她靠近,她必须得想个法子才行!

丞相府

“陛下,你这招好啊,先为柳随风造个噱头来蛊惑两国人民,无论真假,至少在百姓心中已经知道存在一个疑惑,到时候你再将事实说出来,也就顺理成章,被世人所接受了。”风如镜亲手彻着上好毛尖茶,倒了两杯,递一杯给雪镜风,另一杯给叶星瞳。

雪镜风接过茶,上弯着双唇淡淡道:“这只是其中一步而已。”

叶星瞳接过茶,轻啜一口朝风如镜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望着雪镜风疑惑道:“风,你还有后招?”

而风如镜闻言后便敛眉暗忖着。

雪镜风先闻茶中清香,淡淡品了一口道:“打草惊蛇,再一网打尽,你们可懂?”

“打草惊蛇?”叶星瞳喃喃道,像是想通了什么他惊喜道:“风打算让所有暗在势力都涌动起来,这样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对吗?”

雪镜风抬头看着叶星瞳激动的脸,浅笑道:“如我没有料错,兵符将是他们最后能把握的机会,他们势必有所行动,而我们的谣言则只是一种加速催化的作用,无论是皇碧瑶还是雪水纤他们都势必会加快脚步,暗中调查,这样一来,我们自然可以掌握主动权了。”

风如镜沉吟许久,呼了口气,望着雪镜风有些忧心道:“陛下何必如此冒险,龙螟国因为柳随风在朝中还有皇宫的势力才能如此稳当夺下天簌国,其实也不过是一支乌合之众,所以只要我们唤回柳随风的神智,这样他便可自行……”

“政魁!”雪镜风打断他,她搁下青瓷红袖杯,正色道:“你认为柳随风是真的那么简单就能登上皇位吗?这么多年来天簌国朝中四分五裂,每位官员哪个不是正在坐观虎斗,虽然我们有名正言顺的攻下这天簌国,但却并非一帆风顺的,天簌国已经承受不起内部再次动荡,我们能做的就是以雷霆之势快速结决所有与之抗衡的势力,让天簌国内外统一,这才是我要打草惊蛇的目的,我要的不是柳随风能顺利登上皇位,而是让他实实在在成位这个天簌国真正的皇!”

风如镜惊愕地看着雪镜风,他此刻能从她脸上看到一种霸气,一种王者生来的傲世群雄的神情,他知道雪镜风便是这翱翔天地的游龙傲凤,当她想帮一个人的话但不会存在一种得过且过的想法,在她温和淡雅之中,她有着如睨视天下,唯我独尊的想法,突然他才真正见识到雪镜风的难以捉摸的……可怕!

她存在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

风如镜突地起身,撩开朝袍,单膝跪在雪镜风面前,沉声道:“政魁,风如镜起誓逝死追随陛下,请原谅风如镜太狭隘了。”

雪镜风与叶星瞳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地将他扶起来,凤眸莹光流彩道:“风如镜,你还记得当初我将‘如镜’的名字赐给无名无姓的你时,所说的话吗?我雪镜风永远都是你可以依靠的人,所以……不需要怕我,我对于自己的亲人永远都不会伤害的?”

风如镜一怔,听着她柔软的声音,心中感到羞愧与自责,自已竟然因为怯懦的想法,竟然产生害怕自已的主上的情绪。

当初陛下以自己名字中的风当作他的姓,再以明镜如台的含意赞誉他聪慧有大治的才能,她道:“从今日起,你便叫做风如镜,从此便是我雪镜风的人,我期待能与你一道创下这辉煌的末来,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便会对你不离不弃!”

听到这句话,他便知道他的主上跟别人是不同,她绝对不会舍弃自己的手下,当时他就决定了,她将是他要一生守护的人!

风如镜道:“陛下,如镜错了,陛下会始终如一地存在如镜心中,只要你需要,无论是上天入地如镜都势必为陛下您去做的!”

雪镜风看着他誓言般的话,轻轻笑了,眼中曾有的雾胧云罩,辨析不清渐渐明亮,她道:“别忘了朕说的话。”

拍了拍一下他的肩,雪镜风走到揉了揉眼睛的叶星瞳身边,无奈地笑道:“你也是,从来便不肯听我的话,说了不用等我,你却彻夜不睡地守着,是不是困了?”

“风,星瞳是有些困了。”叶星瞳笑了笑,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

“那就去休息吧,今天我哪里都不会去的。”雪镜风知道他是担心那个皇碧瑶利用瞳术来对付她,便一直不肯安心休息,但是雪镜风去哪里又不方便一直带着他,以勉引来别人怀疑,毕竟她让风如镜放出了消息,说雪霓国的女帝已经回朝,实则也不过对皇碧瑶放的烟雾弹。

叶星瞳去休息后,不多时,相府中的总管急急赶来厅中,朝风如镜报道:“相爷,襄王爷前来拜访。”

风如镜一愣,这柳陌白与他素不往来,当初第一次见面他曾假意调戏过他,实则是想招揽自己进他的麾下,自此此人与他便甚少见面,几乎有他,柳陌白便不会出现的,现在倒是稀奇,他竟主动拜访,所谓何事呢?

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吩咐管家道:“去将襄王爷请进来。”

总管领命,风如镜百思不得其解,便朝坐在隔间那里怡然品茗的雪镜风相询道:“陛下,你说这柳陌白为何这种敏感时刻跑来拜访我,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雪镜风弓眉似月,密睫下的星眸,似笑而笑道:“不管如何,见了自然就知道他的目的为何了?”

风如镜听着她这回答了等于没有回答的答案,眼中有几丝深意地回忆了一下,正好看见管事领着柳陌白前来。

柳陌白身着一袭白锦暗花长衫,腰系玉带,从花园里走入厅中,芙蓉月下妖娆,浅红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唤回春天。

他看见风如镜,微微作揖,风如镜亦起身相迎道:“襄王何以百忙之中前来探望如镜这个闲人啊,如镜真是荣幸,来请坐。”

管家下去立即奉人前来送茶,而柳陌白也微笑坐定,这才开口:“风相莫非真的不知道本相何以来拜访你?”

他上挑着清俊的双眉,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似在等他会如何回答。

风如镜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被掩饰过去了,他道:“无论是什么事,即然襄王亲自前来,必然是非同一般,如其让如镜猜测浪费时间,还不还请襄王如实以告。”

柳陌白摸向手中斑指,目光依旧平静,就似沉寂已久火山,没有爆发任何火星。

“非同一般?”他嘴中含着这几个字,然后笑了:“的确,非、同、一、般。看来风相忘得倒是很彻底,那陌白不妨替自己求个亲吧?”

风如镜闻言傻了,而隔间的雪镜风闻言也愣了,气息一散,这时柳陌白竟然也注意到她了。

只见后方一白纱屏障之后,有一名雪纺长衫女子笔直坐立着似在饮茶。

柳陌白微眯双眸,想瞧仔细,却见那雪镜风已径自撩纱而出。

裙裙旋旋手迢迢,不趋音色自趋娇,一身简单的雪纺飘逸的长裙竟被她穿得如此脱俗,面罩轻纱,末观其容,已品其神,让人沉醉。

“原来佳人在侧啊,呵呵,不知道这位姑娘与风相是?”柳陌白在看见雪镜风时心中一动,不过他还是迅速掩下眼中惊艳,出声打趣地问着风如镜。

风如镜沉吟道该如何回道,雪镜风已在她耳边传音道:“你的末婚妻,雪儿!”

风如镜一惊,望向她,见她侧脸如远山之黛,高山流水,静谥如画,不由得脸一红,心中鼓擂。

不过很快风如镜便收回心神,不敢再多生绮念,朝柳陌白笑道:“真是失礼了,这位便是风某即将迎娶的末婚妻,雪儿,方才我与她正在饮茶,是以……”

话音落地,柳陌白心中略有震惊,一来是没有想到风相竟然另有末婚妻了,那北晨花估计是真的没有机会了,另一面就是他发现这叫雪儿的女子出现的实在有些突兀,让他心中有些违和之感。

他想的风如镜何尝不了解,虽然知道这样说可能会惹起他的怀疑,可是这是雪镜风的意思,他便从来不会怀疑的。

“雪儿有礼了,即然如镜与襄王有事相谈,那雪儿便先行告退了。”雪镜风朝他们点头,便衣不沾风,翩翩纤步走开了。

柳陌白望着她背景暗忖,这女子的身份究竟是真是假?

而风如镜继雪镜风的惊吓后,又想起柳陌白方才的话,不由得求证道:“咳咳,襄王你方才莫不是开了本相一个玩笑吧?”

柳陌白见雪镜风走远,便回过头,望着风如镜目光中带了些许冷意,道:“怎么,风相昨日对本王所为之事真的就想不起了?”

风如镜看到他一脸质问的模样一阵愕然,他昨天一直陪在陛下身边哪里有时间与他碰面,尔后从兵营回来也因为有要事处理,便一直待在书房中一步末曾踏出,到底有什么事情与他有关?

风如镜又见柳陌白一脸认真,不似在开玩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等一下,他记得陛下曾易容成他的模样去参加过柳陌白的寿宴,难道?

柳陌白见他一脸为难然后又是一脸愣神,目光微眯冷冷扫向他的耳畔处,却是一愣,一步上前,仔细一看,当即惊声道:“你的耳朵……”

风如镜见两人如此之近,看着眼前这张如画的脸,心中有些奇异,便要退后一步,却见柳陌白徒然望向他的眼睛,面色一变,一掌便将他突然推开。

口中喃喃道:“不是她,这双眼睛,这个气息……”

风如镜猛地被人一推,跌坐在椅子上,眼中有着怒意:“襄王,你是在耍本相吗?”

柳陌白心思有点混乱,朝着风如镜随意行了个礼:“今日本王多有打扰,望相爷海函,府中尚有文件末曾处理,本王先行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便快速离开。

走到花园处,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恼气,一掌拍向湖面,强劲的内力冲击湖面破出一个几米洞,水花四溅,如漫天阳光雨落下。

湿了他的发,亦温了他的衣,却仍浇不息心中的怒火。

第三次了,他竟被那个假“如镜风”耍了三次!

柳陌白僵直着身子,全身喷发着怒意,目光沉沉望着湖面,脑中映着的是那双璀璨着星河的凤眸,还有那淡雅如月的笑容。

她到底是谁,如此高超的易容之术,毫无胆怯地混进他府中所为何事?

突然,他感到身后有人,猛然转过头去,只见一名白衣胜雪的身影站在那片光彩琉璃之下,方才的水气形成一道长彩虹映在她周身,竟似湖中而来的碧波仙子。

眼睛一眨似从梦幻中醒来,他认出此女子了。

“原来是雪儿姑娘。”柳陌白微笑道,仿佛方才暴怒激怒的人不存在似的。

他风度翩翩地走近他,离开了水边。

雪镜风望着他湿辘辘的水珠沿着面颊而滑进锁骨内衫中,明明是清俊明亮的脸却多了几分柔美,特别是那一笑,更是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昨日,如镜曾言去襄王府中祝寿,但深夜才从外面回来,衣衫凌乱,我见他耳畔好像受了点伤,便替他擦了玉肤膏,但是问及他去哪里了,他却支字末言,雪儿心中有些担心,不知道襄王可知道如镜发生了何事?”雪镜风依旧站在湖光水色中,与他遥隔十步,出声问道。

她一直在暗处观察着,看来这柳陌白是怀疑了,此男子出色是毋庸置移的,不过既然他识破了,她偏偏要让他再次混乱,从新产生疑惑,毕竟现在她的身份还不能让他产生怀疑。

果然听闻雪镜风的话,柳陌白眼中有着震愕,他道:“你说,他昨晚耳朵有伤,还衣裳不整?”

雪镜风点头:“而且那个伤很奇怪,难道襄王知道些什么?”

柳陌白此时表情变得很古怪,他望着雪镜风眼中有着探究。

“雪儿姑娘,本王很好奇,当初宴会上如此多人为何人认定本相会知道实情呢,更何况这种有关风相隐私的事情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便能说出吗?”

雪镜风脸色不变,眼中笑意却加深了几分。果然此人聪慧得狡诈,没有急切地先确定心中问题的答案,反而开始试探别人的意图。

“虽然参加宴会上的人很多,可是雪儿一个都不认识,正巧襄王前来拜访,是以雪镜风大胆设想,莫不是昨日你们发生了何事,另外对于第一次见面就问这种问题,雪镜风的确也是犹豫了许久,可是见王爷与镜如见面后,出来便如此大怒,雪儿心中更为疑惑,是以才出言相问。”雪镜风说得井井有条,柳陌白亦无言反驳。

“昨日之事,本相实不方便说出口,还是请雪儿姑娘亲口问风相吧,本王告退了。”柳陌白长袖一甩,便转身离开。

“王爷,慢走。”雪镜风说完,突地眼眸一抬,便见一箭似破金穿石的力道冲向柳陌白。

那力道与速度,竟破风似暗光渐隐,雪镜风目光一凝,这一箭,柳陌白绝无生还的能力。

还不及犹豫,雪镜风已欺进柳陌白将他揽进怀中,箭如计算好的一般仅一寸直沉入土中。

柳陌白瞠大眼眸,看向雪镜风即使已站定,但速度太快,无风如云雾风舞的黑发依旧飘散着,衣袂似登羽成仙般浮动着。

来不及多想,他已感到更具威胁的气息暴突而至,雪镜风面上的轻纱承受不住那暴冽的风暴,摇摇欲坠。

她弯睫似扇一扬,瞳孔比晶莹的冰还要璀璨,笑容淡雅淡致,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别的情绪,是那么沉静,似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动摇她的心绪。

骨肌分明的左手举起,一道淡绿的薄膜附在两人周身,数十支穿破而来的箭矢似一下泻了气般掉落在气层外。

雪镜风嘴角一勾,瞳孔一凝,左手五指弯抓,一道庞大的吸力,连数十仗的黑影都无法置信地被硬拽过来,没有犹豫她掐在他的脖子,像是提着一个破布娃娃般高高举起,柔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名黑衣男子眼中有着恐惧与绝望,他颤抖着身子没有回答,雪镜风一笑,明明让人感觉那么温暖的笑容,却让他如坠冰窖,还不及多想,咔嚓一声,他清楚在听到自己脖子断的声音,便永远失去了知觉。

柳陌白见她如此恐怖的身手,如此狠绝的手段,心中的震憾已无法形容了。

“还有三个人啊……”似自语,雪镜风望着前方空气道。

放开柳陌白,却不料他却一把将她抓住,雪镜风询问地看向他,柳陌白咽了咽口水,在如此重的威压下,他还是开口道:“我知道是谁派来的!”

雪镜风挑眉,微微一笑,问道:“所以呢?”

柳陌白怔了怔,脱口道:“所以不用去追问他们了。”

雪镜风叹了口气,突然朝空气中只吐了一个字:“杀!”

突然不知何处出现数十个银袍男子,不由分说地追击上去。

“说说,王爷认为他们是何人派来的?”雪镜风示意他松开抓住她的那只手,问道。

柳陌白整个整衣襟,沉吟道:“当朝雪尚书,昨日雪尚书使计欲拉拢我,末料赔了夫人又折兵,死了一个女儿还得罪了我,恐怕他们认为即然不为我所用,就只有除之,所以今日的暗杀必然是他们下的手。”

雪镜风静静地听着,直到听到远处一阵尖鸣声,嘴角才缓缓上扬。

“看来成功了,他们的据点摸清了。没想到我一直等待了许久的猎物,却末料到最后竟是因为你才成功。”雪镜风朝他意义不明地笑道。雪尚书便是雪霓国的炙阳王……雪炙,当初他逃出了雪霓国便乔装打扮来到天簌国,然后又用了一些手段才混到如今的雪尚书,这次摸准他们的秘密点,便可进行一网打尽的行动,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他逃了!

柳陌白并非笨人,虽然并不是一清二楚,他双眸透着犀利的光芒道:“你是什么人?难道你一直在等着雪尚书的人前来刺杀打算顺藤摸瓜?”可他转念一想,为何她要对付这雪尚书呢?

雪镜风但笑不语,举步便要离去,柳陌白却冲动地一把抓住她,显然雪镜风并没有想要避开,她道:“随陌白你想好了选择哪一方了吗,相信最近的谣言你也听说了,如果这柳随风真的是你的哥哥,你还要继续与他作对吗?”

柳陌白一顿,手中用力,望着雪镜风竟生出几分阴鹜,他道:“你知道什么了?”

见他如今都隐山隐水的模样,雪镜风第一次觉得这个男子是个耐心捕猎的高手,即使现在亦没有分毫的表示。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柳随风的确是你的皇兄,而他亦需要你。”雪镜风语气轻淡,脸上的笑意亦风清云淡,但这句话无疑是地雷,往柳陌白心中一炸。

“你知道些什么?”柳陌白危险地眯起双眸,语气沉沉地问道。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屈指可数,即使暗地里埋伏的同伴也知之甚少,她怎么可能清楚自己将要做什么。

雪镜风没有回答他的提问,看着地上的尸体,从袖中取出一把锐利的小刀,类似现代的手术刀,这是雪镜风在戚炎城让那戚老头儿的顶级工匠打造的。

柳陌白见她无视自己,自顾自取出一把刀在那名尸体上,快速刀落,肉皮俐落地分开,不出半盏茶的时间,一张新鲜的人皮落在她手中,但一转眼便又消失了。

“你……你这里想做什么?”对于那她一脸平静地割着一张张人皮,据他所知这是打算用来易容的吧,不过用活人皮来制作的面皮,真是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为了救你,我不得不暴露了些许底细,所以现在你就戴着这张面具,好好地在相府中住上一段时间吧,顺便帮我一个忙。”雪镜风站起来,朝着他似笑非笑地说着,她嘴角含有狡意,轻衫如云,风一吹随陌白便感到全身僵硬不已。

她,她是打算软禁他?还有不知道为何看到这抹笑容,他竟然觉得熟悉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