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犯上
作者:唐遮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286

崔同庆喝干杯中的老酒,热辣辣的酒直贯丹田。胡乱地抹一抹嘴,瞟一眼门口,他暧昧地向手下两名马快笑笑,小声地:“奶奶的,一个娘肚里出来,英朋虎那副熊样子,再想不到英尾羽能美成这样!你们说说,她会不会还是黄花闺女?就这么死了,可惜!”

武显贵登时心领神会,一脸淫笑:“大哥去试试?她真要是的话大哥这是行善给她开荤。完了,让小弟亦补行一善。”

谭德仁见两人一齐盯着自己,谨慎地:“客栈里人多,她不好惹大哥是知道的,要闹起来需不好耍。换个地方再说吧?”

武显贵:“先把她的嘴的堵了,出不来声还怕她凶?愈凶愈有味道。大哥你说是不是?”

崔同庆欲火愈炽,已有些难以自持:“是这话,你们两个先在外面给我守着。有福同享,大家轮着来。”每个人都有份,谁亦不会说出去,不怕英尾羽咬出来。

谭仁德仍不放心:“平难尘怎办?这小子有点不上道呢。”

崔同庆等不及地扔了筷子,挺身而起:“打发他去吃饭就是。”率先向客房行去。两名马快何乐而不为地起身跟上。

他们这一趟差事美不胜收。初奉上命来捉拿幽州独行大盗英朋虎他们暗中曾叫苦不迭,英朋虎凶名颇著,武技强横,难抓不说,弄不好还需陪上性命。老天开眼,待他们在开县高升栈堵住英朋虎时,英朋虎正给不知哪路高手打得半死,他们白捡便宜。英朋虎倒是凶悍,几乎废人一个,仍不肯束手就擒,悍然出手,将倒霉的齐国远格毙;要想生擒他没准还需搭上谁的性命,他们不得已惟有拼死力将他格杀,只把同样受了重伤的英尾羽拿下。

力毙顽凶照样是大功一件,总捕头叶七爷已上了年纪,眼见着要回家抱孙子去也,有了这一大件功劳,崔同庆被扶正的机会将远大过另外两个副总捕头。人一高兴了,连下面亦跟着起劲,偏偏英尾羽又长得那般惹火。崔同庆看见她第一眼便惦记在心上:这么好的小娘儿带回去不死亦需在牢里关个十年八年,便放出来亦浪费了,要不能给她快活一回简直是暴殄天物,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腰下数寸。

他们共要了两间客房,其中一间给英尾羽住,三名马快轮流在房里看着她。门没上锁,崔同庆推门而入,屋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马快赶紧起身行礼。崔同庆点一点头,吩咐:“这里交给我了,你去吃饭。给你留着呢。”

年轻马快自是谭德仁提到的平难尘,才入这一行便赶上这趟差事,果然不怎么上道,拘谨地回话:“不饿。”没有离开的意思。

崔同庆大不耐烦,挥手:“去吧去吧,我有话问她。”

平难尘脸一红,以为他要问口供,嫌自己不够资格在场,讷讷退下。甫出门,见武显贵与谭德仁两个正在门口挤眉弄眼,武显贵一脸地坏笑,向他说:“小子,慢慢地吃。吃完了别急着回来,出去逛他娘一圈。”

屋里,崔同庆早按捺不住,平难尘一出门,即向床边行去。床上,半躺着一名被锁链锁住略呈病态的美少女,苍白虚弱难掩国色,亦遮不住一双美眸中敏捷的眼波。她充满敌意地直盯着崔同庆,起初亦以为他是要逼问他们兄妹财货藏处,而他逼近间忍不住流露的神情很快令她察觉到他的用心,腾地坐起,厉声喝问:“你要干什么!”

崔同庆哪容她喊叫,一个健步窜上前去,早备好的手绢及时地塞入她嘴中,将她即将发出的一声惊叫生生封住,狠狠一扑,将她压住,上下其手。

平难尘不算太笨,自武显贵的神情话语中品出一些滋味,虽不甚了了,亦猜出些端倪。他不敢胡思乱想,惟恐弄错,闷头向前面饭厅行去。才走出几步,里面英尾羽喝斥声倏忽响起,听得真切,客房里发生着什么已昭然若揭。

艰难地,平难尘往前再行数步,终于停下,迟疑中缓缓返身,向客房走回。

谭德仁一直留心他,见他止步,轻轻一碰正侧耳听得津津有味的武显贵,小声地:“看着,有热闹好瞧了。”

武显贵会错了意思,淫淫一笑:“瞧就没得瞧,听倒有得一听。”

说话时,平难尘已折回。谭德仁横身拦住他去路:“叫你去吃饭,又回来做甚?”

平难尘看他一眼,垂下头去,小声地:“我忘了东西在里面,进去拿拿。”

武显贵这才发现他折返,给搅了窃听的兴致,大为不爽:“小子,别连个眉高眼低都看不明白,乖乖吃你的饭去,少给这里瞎闹!”

屋里的动静愈演愈烈,喘气、挣扎与裂帛之声纷纭传出。平难尘猛地抬起头来,方才还闪烁不定的目光已变成坚决,声音亦为之一振,断然:“二位让一让!”挺身向前,魁伟的身躯全然无视谭、武二人的阻拦,一撞一拨,将两人摔出,抢上一步,推开崔同庆性急间没空锁上的房门。

屋中煞是好看,崔同庆几乎脱得精光,英尾羽已架不住他的强悍,衣衫给他撕成碎片,春光四泄,正拼尽最后的力气抵死挣扎。

崔同庆功亏一篑,方才外面的说话他全听见,再料不到平难尘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硬闯进来,坏自己好事。欲火登时转为怒火,熊熊燃烧,不顾穿衣遮羞,弯腰拾起地上腰刀,呛哴出鞘,劈头盖脸狠狠向平难尘斫去:“王八羔子!找死!”

平难尘豁出去,闪身让开,抗声:“崔捕头请自重!”

崔同庆邪火攻心,怒不可遏,刀势展开,狂风暴雨般向平难尘杀去。转瞬间他已拿定主意,武、谭二人都是马快油子,不敢不听话,索性宰了这个不识趣的平小子,回头只说同齐国远一道死在英朋虎手里;英尾羽亦留不得,狠狠弄她几回,耍够了,一并杀掉灭口,随便找个理由,非但不会受责还能得到嘉奖。

崔同庆在幽州亦是响当当的角色,武技强横,比英朋虎这般江湖大豪便稍逊些亦相差无几,在州衙里首屈一指,抓捕英朋虎才派到他名下。他的刀势全力展开,平难尘顿觉吃不消来,性命攸关,再顾不得许多,战刀出鞘,全神应付。

平难尘新入州衙,剿杀英朋虎恰好没有在场,崔同庆不知他深浅,料定一名新进马快不会有多少斤两,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待交上手始暗吃一惊。平难尘刀头竟是不弱,威风凛凛,别具一功,进退间自有一股大气,虽略显粗糙,可晓以时日,去芜求精,前途不可限量。好在眼下他境界尚小,招式连接与应变皆透着生涩,给杀得手忙脚乱,百招以内,崔同庆有把握将他格毙当场。

然客栈人多眼杂,这里呯嘣开打,外面早给惊动,谭、武二人不敢进来,机灵地将门掩上,在外守住。可拖得久些,必有麻烦,崔同庆知道其间利害,强攻不下,忽挽刀跳开,压住怒火:“小子,饶你这一回。要敢到外面多嘴,看我怎么收拾你!”

平难尘拎刀站住,怔怔地看着崔同庆扔了刀自顾穿着衣服,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崔同庆穿衣中一翻眼:“没见过老子穿衣服?色迷迷地穷看甚么!”

平难尘干咳一声:“我不多嘴。”

崔同庆穿好衣服,挂上腰刀,面色稍霁:“老子喝了两口酒,有些上头。你还在这看着。”径向外行去。当与仍发着楞的平难尘擦肩而过的一瞬,他的眼中凶芒一厉,快到无法可说地蓦然自靴中抽出一柄匕首,狠狠地朝平难尘后心刺去。

崔同庆坚信这一刺足以要了平难尘性命——这毛头小子刀上虽说得过去,论心计却差得太多——可往下的一个瞬间却完全地失控;那一刺古怪地落空,同时,他猛地感觉到凛凛杀机,有不可知的方向袭来,在他能做出正确地反应之前,冰凉的什么东西已由脖颈侵入。死亡的恐惧突如其来,他徒劳地奋力向前扑去,却远不如那冰凉的侵入敏捷……

平难尘凝住身形,呆呆地看着崔同庆几乎身首异处的尸体栽倒,满眼茫然,鲜血顺着刀的血槽流下,流过刀尖,滴在地上,格外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