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得告诉我，我们这次到底要偷什么东西？”

“这次的报酬有二万块啊。”

“我是问什么东西。”

“而且我们在帝都的一切花费，都有人付账。”

“黑夜鸟……”

黑夜鸟脸上难得地泛起了些微红。把头垂向莫利卡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莫利卡如同被赤红的烙铁烫到了一般，一下子高高地跳起，不可置信地大声叫道：“什么？你居然堕落到要去偷女人的内衣？再不要和别人讲我和幻海认识过你！”

黑夜鸟对着我作了个无可奈何的笑容。“对不起，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帮我。”

我想，朋友大体上是这种关系的：他们可以一起吃饭，喝酒，找女人，可以一起醉卧长亭、喋血街头，一起被人打得抱头鼠窜却依然可以开怀大笑。但我从来没有想到，原来朋友，还要加上一起去偷女人内衣这一条。我实在是想不到，以后，也不愿意想到。

半个时辰过后，莫利卡笑逐颜开地撇开黑夜鸟向我跑来，满眼都是金色的小星星。凭着偷放在莫利卡身上同声草，我很清楚地听到黑夜鸟充满诱惑力的声音：“想一想，莫利卡，魔神堡里连最简陋的帘子都是用金线串了珍珠做成的。那里面的每一件摆设都价值连城啊。还有数不清的宝石、玛瑙、刻着匠石大师本人名字的绝世神兵……”

但我绝对想不到，小头猛点的莫利卡，居然会是这样来劝说我的：“幻海，难道你不想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嘛？要知道，没有偷看过女人内衣的男人是可耻的。我和黑夜鸟绝对不会让这种可悲的事情在你的身上发生。跟着我们出发吧，目标，帝都，魔神堡！”

我猛然把头转向了黑夜鸟，迎接我的，是黑夜鸟一双永远都无法让人看透的眼神：“这次，雇主指名要商皇最疼爱的妃子卡琳娜的内衣。”

帝都的繁华，看得我们三个目不暇接。就连见惯风月的我，也不禁对青楼里红袖招招的女子略有些紧张。

“黑夜鸟，我看不如让幻海这个小白脸到醉乡楼里随便勾引一个身材好的红牌，把她的内衣偷去给那个咸湿老头交差。”

“这个不行，做盗贼的也要有职业操守嘛，怎么可以随便欺骗一个老年人的善良愿望？况且，这个老家伙的鼻子比狗还灵。”

“哼，就知道你起过这种念头。”

我微微摇了摇头，二年来，我们也算小小地混出了些名气，可是这件买卖，明显是把三人组堕落到好梦公司的级别了。

夜。

黑夜鸟和我一人拎着四十斤酒坐在树桠上，莫利卡捧着一大把的松子嗑得津津有味。

“好象，事情不是很容易啊。”我道。

“每晚六十二班守卫，连后宫里也有二十班。间隔连半刻都不到。还有一大群的狗。难啊。”

“是啊，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商皇现在仍然在帝都里没有出去。”

黑夜鸟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深深地点了一下头。偷看魔界第一高手和自己的妃子行房，听起来还不如直接杀到人间界挑战十贤者的传人更现实些。

“切，二头猪。”莫利卡吐出一瓣松子壳，不屑地说。

我和黑夜鸟同时望向她。

“我问你们，女人脱光衣服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的本身就很有诱惑力，我强忍着没有说出令莫利卡抓狂的那种答案。“当然是睡觉啦。”

“噗，”莫利卡又吐出一瓣壳来，“早说你们二个是猪，除了吃，就知道睡。我问你们，为什么我们三个人一起出门，你们会臭得要死，而我却浑身香喷喷的？”

“当然是因为你天天忙着涂脂抹粉、乔装改办，幻想着诱惑不纯情少年啦。”我侧头展过莫利卡甩过来的一大把松子皮，黑夜鸟的眼睛里已经闪出了光来：“洗澡！”

我和黑夜鸟对望了一眼，同声道：“莫利卡，这样繁杂费力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二个人去完成好了。”

“好啊，你们去吧。我这就去棺材店给你们订二副上等的寿材，再找个吟游诗人好好编写一下你们的故事，让整个魔界大陆都知道黑夜鸟和幻海谱写了近六十年来最炫烂的盗贼悲歌。而你，幻海，我相信盗贼学院会专门为你立一座桃木像的，身上插满了钉子。”

我和黑夜鸟重新坐了下来，各自灌进了三、四斤酒。莫利卡说得不错，潜入魔神堡偷看卡琳娜洗澡，虽然听起来难度系数较前一种小许多，可一但被发现，只怕挫骨扬灰都是最仁慈的惩罚。

“真是猪啊。女人是要换衣服的啦。”

黑夜鸟一脚把空空如也的酒坛子踢飞，纵身跃起抱住莫利卡在地上狂转了几个圈：“哈哈哈哈，莫利卡，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莫利卡不防，手中的松子洒了一地，面色粉红，小手使劲儿地捶着黑夜鸟：“臭黑夜鸟、臭死啦，快放手！”

我的脸上微微地挂着笑容，看着二个人亲呢的一幕，仰头把剩下的十多斤酒一口气灌下。口中，淡然无味。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我和黑夜鸟整整二十天没有吃肉，每天只以少量的谷类、青菜填肚子，身上所有的衣服都用薰衣草浸出的汁水洗过，力求把自己身体上的味道，降到最淡。莫利卡扮作一个卖花为生的小妹妹，凭着她那副人见人爱的天真烂漫，很快结识了几个经常出入后宫的内卫，然后，以极低廉的价格，把几株以妖力催化出的奇花异草卖给了他们，甚至以羡慕皇宫的生活为名，从不同的人手里，要来了三块卡琳娜扔掉过的手帕和袜子。

自然，在生得密密的花根深处，各有一株同声草的子草在里面。几个一天到晚巡视的内卫不会有闲情种花养草，肯花心思买这些个东西，目标，自然会是后宫里那些个年青漂亮的宫女丫头了。

不数日，我们三人就租了间深巷里的房子，过上了以收听宫内实时八卦新闻为主要娱乐活动的帝都生活。

什么木瓜牛奶真的有效噢，你看阿如的胸部都由30.5A长到33B了；你知道么，连小薇那个恐龙也有人送花啦，不过听说送的是猪笼草；呆哥对小叶子说他以前有个外号叫日夜不停，你们谁知道是什么意思？

……

我想，要是这样的生活坚持上三个月，我完全可以出一本《听了你就有快感》之类的畅销书，搞得好的话，还可以做成半月刊的形式。当然，宣传的形式只能采用办证或本大酒店急聘男女公关之类的小招贴形式，未免又有些寒酸了。

月满。

莫利卡和黑夜鸟都显得格外的精神焕发。再次确认了一下各人的分工，三人如夜色里的大鸟，转瞬，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