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畸形宴会
作者:华魂王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54

宴会在聚义厅举行。它纯属是一次消遣性的填补空虚心灵的娱乐。不过,当你想寻根究底的话,那你就会现:在这纯属于一帮罪犯堕落所必然产生狂饮纵乐的背后,有着耐人寻味的原因。

人只要还活在这世上,不管天地至宽至大,只需相信眼前,便可寻觅到实实在在的欢乐。什么样的生活向我迎面扑来,我就向什么样的生活迎面走去。伙伴们都清楚:他们心目中的世界与实际的世界是颠倒的。他们整个理念系统已经本末倒置。在他们心目中有些理念已经破碎,而它们恰恰对保持生活的平衡至关重要。

夜,已沉入了梦乡是一杯芬芳**、令人沉醉的美酒。郦红与她的伙伴们通宵达旦,在狂热的**、音乐、美酒交融的隆重气氛下喜跃抃舞。

聚义厅被争奇斗艳的七色灯光装扮得象梦幻世界一样,给人以一种兴奋又舒憩之感。墙上挂着几幅流光溢彩的现代国画;数盆鲜花象妖娆的年轻女人点缀四周。大厅的中央摆着一张硕大的长方形餐桌,七色灯光一灭,顶上的枝形水晶吊灯便洒下一层柔和的、蓝幽幽的光,照出桌上的银器玉碗和珍馔佳肴。

郦红与伙伴们围着餐桌落座,一张张容光焕、风流潇洒、聪慧的脸,快活地闪烁着纯洁无瑕的青春光芒。在这儿生命真是光辉灿烂!举杯,欢呼,掌声,笑声……

当喝酒正到了欢畅的阶段,人都有一种神舒心畅、脱形骸、满眼生辉、满室生春的感觉。戚胜龙出人意外地把贴近唇边的酒杯放下,跳上椅子,提议说:

伴们,没有音乐,美餐会逊色一圆舞曲!”

他活象一个乐队指挥,一挥手乐队便演奏起来。

闵毓作的《随想圆舞曲》优美、抒情的旋律在大厅响起萦回。渐渐地聚义厅沸腾起来了,击掌声、喝彩声、碰杯的叮当声,汇成一体,把他们带入一个疯狂的纵乐世界。

郦红把刚碰完杯的酒杯持在胸前,欢乐的心情便象闸门打开似的哗啦啦地流进舒心的清泉,刚才举杯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伙伴们,我们是自由神,谁也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谁!社会只是我们通向幸福生活的跳板,我们把它建设好,跳板的弹性就大,跳得也就更高更远。现在,我们正是在建设一块有魔力的跳板。让我们举杯,为幸福自由地干杯!”她一仰脖子,喝完杯中琥珀色的琼浆,微红的脸洋溢出自豪的快乐光彩。

她又斟上一杯美酒上有地东西。是无可追寻、无从考稽、也无法弥补地。我们在人世上只能生存一次。并且每一阶段都不可能重新再过一遍。因此追求生活就是我们唯一地幸福。世界管他妈地!不是我们消亡了。就是他们湮灭了。为我们地自由、快乐。为我们地不寻常地宴会再干一杯!”

“万岁——美神万岁!”郦红地耳边又响起伙伴们为她欢呼地声浪。她没有陶醉于伙伴对她誓死不二地忠诚欢呼。而是陶醉于伙伴地心灵被她唤起地快乐。她感到一阵阵舒心地快感。她认为稍有醉意地人会变得乐于自我牺牲。他地品质也会随之变得高尚起来。

“这就是幸福!这就是我应该为他们创造地幸福!”郦红望着伙伴们醉生梦死、无忧无虑地纵情场面想。

突然。一阵淬心地伤感。袭击了她地心。她凝视着伙伴们忘乎一切地喊叫。心中问:“他们是谁?”她沮丧了。但随即她便看到伙伴们向她投过热情洋溢地笑脸。仿佛说:“我们太幸福啦。美神。你瞧!”

她笑了。在这温煦、芬芳、静谧、蔚蓝地美好夜晚。展开了幸福幻想地宽阔地翅膀。那兴奋地思维就象天上地祥云一样徐徐地漂浮在她地心头上。

徐岚今天在宴会上真是出尽了风头。原本就艳冠群芳地她。今晚更明艳照人。她已没有什么罪恶感、负疚之类地羁绊。只觉得酣畅淋漓地痛快。她找到了自我。笑声时常脱颖而出。现在她又展开浑身风情。表演了一个滑稽而又风骚地西班牙舞蹈。舞毕。她轻颦浅笑地行了个屈膝礼。接着她又回味无穷地抛给每个伙伴一个飞吻。

们的皇后出尽了风头!”

陶娜搂住了徐岚,向伙伴炫耀她的美貌,羡慕绯红的脸没有一丝的妒意。徐岚不由一惊,一种突然体验到的感情使她陶醉的心感到内疚。“她们是多么高尚!没有一丝的感情自私。”

“徐岚,你带给了我们美的享受,赐给了我们情感的甘霖。这美神做不到。”

戚胜龙为徐岚端起酒杯,温和的目光真诚而含情脉脉,接着他又把目光投向郦红,向她歉意地一笑。

徐岚对姿态极好的郦红飞过抱歉的一瞥,把脸转向伙伴说:“你们都是慷慨无私的人,你们不会嫉妒,是社会迫使你们做到这一点;当然也只有一个完善的理性者才能做到这一点。”

“谢谢你合理的评价。我们正是这样的人。如果社会与人不是看我们的外表,而象看别人一样理解我们,我们便不是罪犯了。”闵毓风趣地对徐岚说。

宴会的气氛由活泼井井有条逐渐转向任性的娱乐。平时郦红集团从不麻醉自己的清醒头脑,但今天例外,可以酩酊大醉。他们希望一年中能有一次大醉。因为神志朦胧的醉意才能畅所欲言,唤起真正的人性。

伙伴们觉得酒已从略带刺激味变得甜润,便更嗜酒如命了。唯有郦红谢酒了。舒雄无论怎样挑逗赌罚都不能说服给郦红斟酒。其它伙伴也凭三寸不烂之舌向郦红斟酒,但同样无济于事。

戚胜龙嘲弄似地扫视一眼伙伴,把酒杯举到郦红跟前,说:

“美神,你是我们的创世主,斟酒是虔诚信徒的神圣职责。为了我们的事业,有你这个舵手;为了我们的幸福生活和我们奉行了良心所取得的成功,请你干一杯!……我们不是感恩,也不是咏赞,只是我们共同的愿望,难道这一杯你也不干,美神?”

戚胜龙虔诚而庄严地期待着触动心事的郦红,伙伴们立即爆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与热烈的欢呼。郦红看着喜形于色的伙伴,心里一阵激动,热血沸腾起来,多少往事与幸福、辛酸交织在一起在她的心里回荡。她一仰脖子,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万岁!美神!……”随之是一阵有节奏的呼喊,接着是畅怀通饮,人人醉醺醺的。

陶娜端起酒杯,摇摇晃晃挤到郦红跟前,推开戚胜龙,口齿不清说;“美神,我也为你干一杯!为你永远效劳干一杯!为献心给你干醉熏熏地举起酒杯,纵情通饮而青的脸,绽开了隐约的凶暴神色,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奔放出一股倔犟的不受羁绊的野蛮的凶光。

“别缠了,煞神!我们的美神够通情达理的呐。现在让我们的军师拉一支曲吧。”李莎拉开纠缠不止的陶娜,提议说。

“陶娜,听支曲,美酒加音乐。”郦红温和地夺下陶娜手中的酒杯,按她在身边坐下。

酒的神力使闵毓从恍惚的云雾中拨开乌云,音乐的生命死而复活。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严酷的时代,在音乐的悲怆中展开他凄惨的人生画面。一阵钻心的悲怆使他低下头,托住提琴,默默地拉起《美丽的天使》。

多熟悉的曲调!这不正是他们的生活写照吗?悠悠的提琴声,逐渐浸沉于哀怨、伤感的气氛中。

琴声在大厅里回荡,其悲怆苍凉化为一股股音乐的幽灵,梦幻般地穿过屋顶,飞向聆耳倾听且忧戚的天空。

郦红怔住了,神经猛地被攫住,狠狠往空一甩,撕断了。琴声激起她对命运、对社会的愤恨。她痛苦地望着伙伴们失神的脸,心如刀绞。她不忍心地闭上眼睛,想躲开这些令人心碎的面容。可是她眼前老是飞溅着金星火花,记忆的信息出强大的光波,冲击着她越来越支离破碎的心。

“你怎么能侘傺?彷徨?”郦红猛地觉醒,好象从梦中被人狠敲了一棍,睁开迷糊的眼睛,神志清醒地环视着四周。“我是为他们创造幸福,怎能暗自流泪伤感呢?郦红啊,郦红愤怒地咒骂自己。伙伴们由于沉浸于悲伤的琴声所唤起的对往昔的追忆,没有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

琴声阕止,伙伴们爆出阵阵热烈的呼喊。他们兴奋的脸,已看不见一丝的因刚才琴声而罩上的忧伤气氛。他们已养成了随时随刻能适应喜怒无常的心理本领。

“美神,赛诗吧。”一直缄默不言的詹翔,从狂呼的热浪中,跳上桌子提议道。“世上不是有这样的偏见吗,认为罪犯除了唯利是图,除了贪图狂饮和作案的残暴外,别无它才瞧不起人啊!”

“让他们见鬼去吧!罪犯比政治家更多才多艺。”

拥护詹翔的是伙伴们鄙视那些不无学术的政治家的嘲笑声。

“政治家,去***!他们能理解我们也是热爱祖国、人性没有堕落、道德没有沦陷的人吗?他们能懂干部终身制是阻碍社会主义前进的拦路虎、人民没有民主是一大悲剧吗?他们能懂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造**们竟相讲假话的社会风气,不让人民表意见,不让人民对各种不良现象提出批评,不让人民讨论国家大事,不让人民探索理论上的新见解、新问题,那就面临崩溃边缘的道理吗?”

戚胜龙挥舞着双拳,酒精的刺激使他满脸通红,他激动地对伙伴们慷慨陈词,活象个喝得酩酊大醉却又豪情万分的政治演说家。

“我的记者,你别牢骚政治了。我们要的是诗,是酒后属于我们自己消遣的诗。”李莎对戚胜龙说。她将他在空中挥舞不止的双手扳下,放在背后。

“赛什么诗呀!”舒雄提着酒瓶,摇摇晃晃说。“我们以生命换取金钱,以金钱换取快乐……我们的生活不就是一诗吗!让我们唱喝……还是喝酒,酒就是诗!”

酒娜摇晃着搂住舒雄的肩膀,随手甩去早已畅怀的上衣,接着对詹翔说:“詹兄弟,别当文人墨客啦。乐吧,再来点音乐。”

闵毓揿响录音机。音乐又响起来,忧虑、凄迷、舒缓,充满了**的暗示。

灯暗了下来。巨大的长方形餐桌不知何时被移到了一边。伙伴们**着身体,跳起贴面舞。徐岚瞧着朦胧灯光下的伙伴翩翩起舞,走到静坐在一边的郦红身边蹲下问:

“红姐,这不是**吗?”

她的酒喝得太多了,酒精的刺激使她勇气倍增。她什么问题都敢问。她要用她的观察力,象尖锐的钻子一样努力探测出她们灵魂深处的秘密。

妹,我们绝不是**。由于我们所处的环境,迫使我们没有正当的家庭,我们只好以这种形式出现。作为人,应有性的享受,这是本能。如果,没有这方面的享受,就不算完整的人生活。假如,撇弃社会道德观,单从**方面来说,我们还不是与正常的夫妻一样。假如,我们没有正常的性生活,就容易造成性犯罪。当然,我们作爱,都是在相互尊重对方的原则下进行。”

“如果把我们放在一个性开放的时代,你们会这样做吗?”

“也许在我们国家进入改革开放的年代,最伟大的壮举之一可能就是破除所有的禁区,**再不能成为压抑人性的锁链,甚至娼妓都有可能被合理化。但我们要不是社会造成我们的犯罪,我们绝对是好女人,决不**,更不会做‘娼妓’。我们的道德品质冰清玉洁。”

“我懂了,红姐。我得去加入他们的行列。”

时空消失了,地球失去引力,他们进入了一个浑然忘我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