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特委指示:准备武装暴动
作者:邹安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90

一连几天的吃大户,打击了地主恶霸的嚣张气焰。中小地主对老百姓的态度比过去好了许多。有的大地主大绅粮也不像过去那么趾高气扬,专横跋扈,神气凛然了。这是莲花镇的群众在地下党的领导下所取得的一大胜利。但是,这只是一个初步的胜利,事情的发展是错综复杂、变化多端的。铁石在去蓉城之前,与肖吉明、邹军、谢怀安和邹少云等召开了一次秘密的地下党的会议。在会上,铁石说道:“我们的工作,只是迈出了第一步,经过吃大户,群众算是发动起来了。正是如此,敌人决不会就此罢休,我们既要巩固已经取得的胜利,又要抓紧时机,发展壮大党的力量。首先是发展骨干,有了骨干才能巩固已取得的胜利,才能谈得上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有效地对敌斗争。我们要成立各种群众组织,充分利用各种关系,还要敌中有我。”他看了邹军一眼:“三弟,廖作云的工作,你可以去做。他是一个军人,有一定的正义感,争取他,对我们是有利的。”“大哥说得是,我一定服从组织安排。”邹军说道。

铁石他们具体研究了下一步的工作任务,铁石并作出了具体的布置,最后说道:“我去蓉城向特委领导汇报情况,如果我们的工作有变化,到时再告诉大家。”会后,铁石回到住处。这天晚上,他很激动、兴奋,几乎没有合眼。四更时分,他便起程去蓉城了。

谢文辉对吃大户的事件,是他始所未料的。吃大户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更使他坐卧不安,焦头烂额:**竟然活动到他的眼皮底下,竟然在他的后院点起火来,做梦也没有料到的穷鬼们造反了。他曾经一度想把莲花镇变成青一色的国统区、模范区的愿望如今付诸东流,成为泡影。他恨**,恨得咬牙切齿。此刻,他坐在太师椅上,不停地抽烟、吐气,思绪被笼罩在盘旋不散的烟雾之中。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时时在空中挥动。他那浑浊沙哑的声音从他那咬得“咯咯”发响的牙齿缝中发出来:“小不忍则乱大谋,以屈求伸,孔圣人之言,铭刻肺腑。”他一刻也不停地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恨。终于,他似乎得到什么似的,那丰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

“老东西,你笑什么?”躺在床上的五姨太娇声娇气地说。

“女人家,用不着问。”谢文辉说:“这事,以后你会知道的。”

“嗯——,我偏要问。”五姨太一边撒娇,一边从床上坐起来,扯着谢文辉的耳朵:“你说不说?”然后倒在他的怀里。

“我说,我说。”谢文辉像求饶似的,每当五姨太在他面前娇媚作态的时候,他便堕入五里云雾中。谢文辉把他的主意告诉她以后,她说:“宗明的点子倒不错,只怕还没有**的计谋高。依我看,对那些怀疑分子。还是来个分化瓦解才好。”“你的话有道理,我早也想过这些了。我们做事要狠,要凶,要猛,要毒。俗话说‘无毒不丈夫’。对穷鬼,只要敲打就够了,对那些怂恿的家伙,就丝毫不能留情。蒋委员长说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这是对付**的办法。”“你也真个诡计多端,宗明说参加吃大户的有的房子被烧了,还有的被暗算了。”“嘿,嘿,嘿。”谢文辉一只手搂着五姨太的腰肢,一只手搓着她的*,得意地说:“要是不这样,就没有我们的戏唱了。”“轻点,你这个老*,真是……。”她用手摸着谢文辉的嘴佯嗔道。

“二叔!”谢宗明站在门外大声喊道,听他的声音,像有急事。

“进来。”谢文辉走出卧室,整理了一下睡衣。“有好消息,特来告诉。”谢宗明走进客厅,还没有坐下,急忙禀告道:“几个乡的人来说,我们加的税,摊派下去,起初没人交,后来,重重处罚了几家参加过吃大户的人,穷鬼们怕再吃亏,就乖乖地交了。这里有一张支票,给你。”谢文辉接过支票一看,五千元。心里暗暗高兴,但又佯作正经地说:“国家的收入,不可乱来,中饱私囊。”

“这个,我明白。”谢宗明心领神会,接着说:“我们正在捉**嫌疑分子,要是捉住一两个,那,顺藤摸瓜,莲花镇的**就彻底完了。”“我看,话不能这么说,莲花镇有无**,只是怀疑,不能肯定。即使有,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是那么好捉的。要小心。切不可轻举妄动。”谢文辉告诫道。

叔侄二人,又一番密谋以后,谢宗明带着谢文辉的密旨刚迈了两步,谢文辉又叫住他:“我不在家时,凡事由你安排,都要冷静。我们谢家的地位不可轻意动摇。”“是,二叔之言,侄儿铭记在心。”

谢文辉在家又呆了几天,要带着五姨太到县上去,她却说了一大堆不去的理由。谢文辉没有办法,只得应允,然后独自一人打轿到县衙去了。

莲花镇的天空,又布起了厚厚的乌云,一场接着一场的暴风雨在莲花镇骤然降临。

铁石和莲花镇的地下党以及一些骨干分子根据川边特委的指示,离开莲花镇,到别的地方去开展党的地下工作了。

时光流逝,转眼之间,又到了一九四七年的夏天。

在少城公园,各种树木,枝繁叶茂。有两个人正对坐在石桌的两边,认认真真地对弈。一个身着白府绸短衫,穿一双黑色皮鞋,面目清秀,目光炯炯,留着分头,有三十五六岁的年纪,是个读书人的装束。他,就是地下党川康特委负责人冯识途。他左手拿着一把纸扇,不时地搧着,一边和另一个人谈话,看他那神情,显得十分轻松、潇洒。另一个人,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也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他与冯识途不同的是,他的身材高大、魁梧些。这人就是铁石。

两人正在下棋。冯识途放下一个棋子,深沉地说:“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三年了。这次请你来,特委对你的工作,又有新的安排。”冯识途扫视了四周一下,继续说:“特委的意见,请你再回莲花镇去开展党的工作。你的意见呢?”

“服从组织安排。”铁石果断地说。

“八年抗战,人民浴血奋战,出生入死,视至如归,好不容易才使抗战胜利。人民希望有一个安定和平的环境,人民在庆祝中欢呼,但是,蒋介石的骨子里是注满了独裁汁液的。曾几何时,他不愿抗日,躲在峨眉山上乘凉。现在,他却下山来争夺胜利果实。**发表了《桃子该由谁摘》的文章,这桃子是由中国**领导下的广大人民群众,是由整个中华民族的真正儿女们用汗和血,用生命浇灌出来的,理所应当由人民来摘。可是,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从延安飞到重庆谈判,以表示**的诚意,但是蒋介石在撒烟幕,一手举起谈判的旗子,一手却在暗中磨刀。结果呢?谈判落空,内战不可避免。山西阎锡山进攻上党,结果史泽辉碰得头破血流,陈庚兵团打了一个漂亮仗。但是,斗争的艰巨性,严峻性还在后头。胡宗南、马步芳、马亭芳等要吃掉党中央所在地延安。东北的局势也是很紧张的,国民党以几十万军队来与我们东北人民解放军交战,辽沈战役在酝酿中。中原战场,已经基本形成。华东、华南、西南是国民党的势力范围,目前还没有大的战争。我们国统区的地下党的任务是什么?目前就是牵制敌人的有生力量,给敌人造成后顾之忧。这样,敌人就不能集中力量对付我人民解放军的有生力量,这就是我们对前线的最大支援。另一方面,我们还可以对地方上的反动势力予以有力的打击。使敌人更加孤立,四面楚歌。得民心得天下,失民心失天下。我们的基本出发点就是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为了人民,我们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所以,组织上反复研究,决定让你再回到莲花镇,组织一次武装暴动,产生的影响将会比吃大户更大。这对敌人是一次有力的打击,对发动和组织人民群众起来斗争,又是十分必要的。老万,这些就是我的意见。”

铁石听了以后,连忙说:“我一定按照党的决定去做。”

“三年前的吃大户,这把火烧得好。烧得谢文辉坐卧不安,焦头烂额。这件事,在整个川西地区甚至更多地方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不少报纸把这件事作为头号新闻,这影响有多么大啊!”

“冯书记,要搞武装暴动,时间上,定在什么时候好些?”铁石问道。

“依我看,就定在秋收以前吧。这样,我们就主动得多了。”冯识途深思后说道:“老万,你看还有什么困难呢?”

“这个,搞武装暴动,我们还是第一次尝试,缺乏军事才能。你也知道,我也是个书生气味还没有脱完的人。我想,最主要的,还需要一两个懂得军事的内行。”

“嘿,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上级党组织为了加强我们地下党的工作,从部队中抽出少数有军事才能的人来充实我们地下党的工作。这方面的人才,我们一定给你们派两个来,怎么样?”冯识途微笑着,用右手在铁石的肩膀上重重一击。

“这就太感谢组织上的关心了。”

“莲花镇的这次行动,事关重大,对整个川西的斗争休戚相关,上级党组织十分重视,希望你们的准备工作一定要充分,力争取得成功。”

“冯先生,冯先生。”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打破了这严肃而富有生机的气氛。

两人停止了说话和下棋。

“啊,是小肖!你们也来逛公园,正好,今天是礼拜日,请坐,请坐。”冯识途抬头一看,来者是肖春兰和另外一个女青年。

这熟悉的声音,也使铁石大为吃惊,转身一看,四目相对,彼此同时脸红起来,都想打招呼,但又不愿开口。冯识途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你们原来认识?”铁石没有回答,还是肖春兰腼腆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们早就认识了。”随之,向冯识途、铁石介绍了同行的女同学。

“小肖,你该大学毕业了吧?”冯识途问道。

“早已毕业了,在一所中学任国文教师。”肖春兰大大方方地说:“冯先生,你们也认识?”她指着铁石。

“老朋友。”冯识途随机应变地编了一套来应付。铁石笑着点头。四人闲聊一阵,两位女性便告辞了。铁石目送她们走了许远。

“老万,你是怎么认识肖春兰的?”冯识途有些诧异。

铁石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以后,他说道:“这姑娘是一个可塑之材,你应该主动关心她。”

“她早就是一个积极进取的,有着正义感的青年了。”

“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思想是激进的,我们党始终要抓住他们,既注重于今天的培养,又注重引导,使他们走上革命道路,将来担负起社会的重任。我看肖春兰似乎和你有种特殊的感情,或许你们有缘分。”冯识途沉吟了一下说:“你也不算小了。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就来搭桥牵线,做红娘。”

“谢谢你的关照。只是现在还谈不上这些。今后,果有好事,我首先请你做媒的。”铁石说道,“老冯,小肖是一个有追求,有理想的青年,更是一个可以信赖的青年。你可以让她做些工作。”

“行。”冯识途说,“你要和她多接触。今天,你们可以单独谈一谈。”

时间也过得快,也不早了。冯识途说:“我们还是话归正传吧。武装暴动的事,你回去以后,做好具体部署,困难不小,任务艰巨,意义深远。我再向特委讲一讲,再给你交换意义。你看行不行?”

“很好!”铁石高兴地说。

他们又来到少城公园的茶铺,要了两杯茶,面对着茶铺外面的小湖,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着鳞鳞波光,青青翠柳。

离开少城公园,铁石告别冯识途,独自来到皇城坝。那雄伟、奇特的古建筑,又勾起了他许多往事:那已经刚刚关闭的心扉蓦然打开了,睹物思人,千古风流人物历历在目。他瞻仰了一阵古建筑,感慨万千。这个飘泊于尘世的人,这个怡于政治浪涛中的知识分子,迈着刚劲的步伐,沐浴在晚霞中,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铁石和肖春兰漫步在林荫道上。“春兰,你进步很快,我为你高兴。”“还有呢?”“我要把工作搞得更好,让你满意。”“还有呢?”“你可以做你姐姐的工作,做你姐夫的工作,让他们为解放成都作贡献。”“还有呢?”“全中国解放了,我们就——”“就怎么?”“明知故问。”“兴国,我们就比翼而飞。”“好,我们为此奋斗吧!”两人谈得尽兴,才依依不舍地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