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霖云伫立在灶台前，双目紧盯身前一口盛了占三分之一容量清油的黑锅。

3.2.1……

他将手掌放在油面上，感受着逐渐上升的温度，另一只手逮住腌制好的鲤鱼，在淀粉盘里翻裹。

可以了。

他估摸着，娴熟地将鱼沿锅边滑入，厨房顿时响起“噗滋噗滋”的声响。

在固定好鱼头后，石霖云余光瞟向一旁另一口小锅。

粘稠红艳的酱汁随细火熬制不断涌出小气泡，将番茄香味送进空气中。

不错。

用筷子蘸了滴品尝，石霖云难得露出自豪的笑容。

此时。另一头的客厅沙发上——

金里昂放下茶壶，将陶瓷杯捧到嘴边，细细品了一口。（石霖云所泡）

“呼～”

“兄弟，正宗铁观音，打钱。”

“行了行了，就知道钱。难得从办公室逃出来，又要到这来听你唠唠。”

金里昂为满足喝茶愿望感到舒畅。

“那么，这次又是盗窃案吗？”言炎拿起茶几上的照片。

位于白木市工业区，一栋再普通不过的工厂建筑。通体呈银白色，外墙由铁皮覆盖，经风雨洗礼变得锈迹斑斑。

正中间的厂门上方，立有几块红字。

绝味钢铁厂。

“什么名字……这老板最初的梦想怕不是搞钢材交易吧。”

几分钟前，言炎看着照片吐槽到。

“接到报案好几天了，因为那里位处两个城市交界处，所以不管是我们还是隔壁，都不想主动去处理。”

“最后就交给我们了？”

“这种边缘案子最适合你们。”

“那里发生了什么？”石霖云直切主题。

“钢材失窃。”

“喂，这种事让警察……”

“监控并没有拍到犯人，连续几天都是。偏偏钢材还是被偷了，简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金里昂强调这不是简单的案子。

“意思是有人用灵体干的？”石霖云看了眼钟表，估计着腌制时间。

“嗯，何况警方已经查过了，犯人没留下任何痕迹，连工厂周边的监控都没拍到其行踪。只好把这事扔给灵察部。”

“我更想知道他要钢材来干嘛？”

“是啊，动机也不清楚，可以归为奇案了。”

“啊，鱼腌好了。”石霖云站起身，朝厨房走去。“待会再聊吧，我先去做饭。”

“也没什么好说的，吃完饭就去吧。先调查一下。”金里昂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视。

自从事务所被石霖云重新装修，有了光纤wifi和配备机顶盒的液晶电视后，金里昂顿时觉得这里比办公室舒服多了，经常没事就跑过来休息。

至于店面新招牌“狩灵人”，无论是字体形状还是内容，都被言炎吐槽过。但考虑到内部打理得那么整洁，就由着石霖云来，也懒得改了。

“搞得像杀人团伙。”

“你的取名品味也好不到哪儿去吧。”金里昂吐槽到。

“吃饭咯。”

不一会儿，香气从厨房方向飘来，石霖云穿着围裙，两手各端一盘糖醋鲤鱼朝餐桌走去。沙发上的两人被香味吸引，不约而同地起立，紧跟在厨师身后。

用筷子夹开金黄外壳，暴露出雪白鲜嫩的鱼肉块，蘸上鲜红酱汁一齐送入口中，让阵阵酸甜侵袭味蕾。咀嚼间，感受酥脆与软糯层次分明的双重口感。

“好吃！”

言炎和金里昂异口同声。

“挺厉害啊。没想到你连鱼也做得那么好。”金里昂紧接着说。

“你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什么都会。”言炎好奇一个雇佣兵会为何对家务如此娴熟。

“呃……一个人久了，自然就学会了。”

“有人就是自然不会呢。”金里昂一边吃鱼一边说。

“喂，吃鱼的时候别说话。”

午餐结束，众人休息片刻后，坐着金里昂的车前往新委托所在地。

工业区四周以荒地为主，一条沾满灰土的残旧水泥路，从城市边界通向一座座工厂。每个建筑之间都隔了杂草丛，让这里看起来更像荒废已久的植物园。

穿过五六个厂房，来到工业区中央的位置。之前照片上的建筑豁然展现在眼前。

似乎提前知道金里昂的到来，四米高的工厂正门前已经守着一位工作人员，等到众人下车，立刻上来迎接。

“你好，白木市灵察部。”习惯性掏出警官证，金里昂还没做完自我介绍，就被对方打断了。

“是！是！老板说你们会来，真是非常感谢。最近丢的钢材越来越多，而且大部分是客户预定的，再这样下去我们厂都快倒闭了。”

从神情和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方式来看，钢铁厂这几天没少受折磨，看到金里昂就和看到救星一样。

“不，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几位先里面请吧。厂子乱请别嫌弃。”

见三个人都不说话，接待员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平复心情改口说。

真大啊，在这里算豪华了吧。

言炎抬头仰望整座建筑。照片上还看不出来，但当亲临时才感觉到钢铁厂的规模之大。

他还注意到，厂房外墙上安置了许多摄像头，从崭新程度来看应该是最近才装的。

这么多监控，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了吧。居然还是没找到罪犯。

石霖云也很奇怪，且不说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搬运成吨钢材，面对工厂如此严密的监控，竟然还能做到不被发现。

果然只有催灵人才能做到。

从正门进入钢铁厂，与外面相比，这里意外地很整洁，灯光将环境照得雪白明亮，成堆钢铁各处摆放。头戴安全帽的员工来回走动，空中有起重机在负责搬运货物。

三人被带入位于东面的办公室，工厂老板正在埋头处理文件。

“李总，他们来了。”

敲了敲门，接待员随后退出办公室，留下言炎三人在里面。

“哎！你好你好！”

李烨华取下眼镜站起来，展示出175左右的中等身材。他大约40岁出头，背头很得体地用了发胶固定，面部轮廓分明而锋利，皮肤呈黄色。身穿白衬衫和西裤，第一眼就给人留下精干的形象。

“你好，我是白木市灵察部的金里昂，这两位是我助手，言炎和石霖云。”

“幸会幸会。叫我小李就行。”他主动请求握手。“先进来，我们坐下谈。”

全体就坐后，李烨华轮流为三人掺好茶。

“算起来已经是第五天了。”他回忆着。

“我们会尽快想办法。”金里昂回答。

“监控没有问题吗？”石霖云问。

“没有，昨天又新装了几个。可货还是丢了。”

“能估计大概多久丢的吗？”

“晚上吧，现在每天下班前都会清算数量，之前厂里晚上没人，这几天安排了员工值夜班，到第二天还是被偷了。”

晚上？

“小李，这晚上会锁门吗？”金里昂突然想到什么。

“啊？会啊，只有夜班员工有钥匙。所以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把那么多钢材搬出去的。”

“厂里面的监控设施怎么样？”

“内部吗？说起来因为这里太大了，还来不及做到全方位监控，但除了各部分死角，许多地方都能看见。”

李烨华懵了一会儿，继续开口。

“好像被盗地点都在死角处。”

“这样疑问就解决啦。”言炎抿了一口茶。

“不可能！死角空间狭窄，没法做大动作。何况就算在那里作案，无论如何也会经过监控区。再说他又怎么知道哪里是死角？”

“老板你先冷静下。”石霖云劝说到。

“有时候问题也是解决问题的途径。”言炎学着金里昂的语气说。

“沿路监控都没有拍到，如果不是摄像头自身问题，那不如考虑犯人根本没有经过摄像头。”金里昂补充道。

“那怎么……”

李烨华恍然大悟。

“他一直在厂里？”

“嗯，而且你说他不熟悉死角，那如果是经常在厂里待着的人呢？”

“你意思是我们的人干的？”

“只是综合以上要素得出的初步结论。”

这样看来也不是没可能，如果是内部员工，在夜晚完成偷窃后，等白天上班再混入人群，确实发现不了。石霖云琢磨着。

“不会的！我们厂招聘要求一直很严格，给员工提供的条件也很好。他们绝不会干这种事。”李烨华似乎有点生气。

“结果要讲真凭实据。”金里昂看了眼办公桌。

“先问问员工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