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伴着凉面与烧麦的香味发出饥肠辘辘的咕噜声。

要说这事还得怨阿狗，他们三人逃了一夜才找到一处早餐铺子，人间看见三位衣饰虽然各不相同，病秧子，小乞丐，红衣怪男子，可是客便没有驱赶的道理，好歹有三匹好马不是，怎么着也不会是穷人，说不定是怪脾气的江湖侠士。

结果丢下马匹交了干草应水钱，阿狗转身就拿银子买了一大布袋菜包子，至于其他人，嗯，前头花的就是他的钱，美名其曰，大丈夫，有借有还。

“我没钱啊，别扯这些没用的，你们知道我每天混吃混喝，当初为了在夜里显得有点面子，穿衣帅点一文为拿，别看我，哪有主公付钱的道理？跌份。”

刘安掩面蹲在大柳树下杵着，宁死也不肯吃菜包子，丢人，咋也得是肉馅啊。

“得了吧，说好得到杨山资助才认你做主公，再说哪有谋士出钱的道理!”

不要脸的二人将目光投向阿狗，小乞丐两年来练的功夫就是讨饭，遭过无数白眼，这时候将包子一个个往嘴里塞，噎到了就与马抢水喝，用他的话说就是花钱买的水，马能喝人怎么不能。

天呐，这是收了位怎样不知羞耻的属下，带出去离个七八丈远都妥妥的丢分啊。

唯一的资金来源是个乞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然而两位大哥并没有收敛的意思，他们一寻思便低价拍卖了阿狗的马，获得了三十两银子，要知道市价可值百两。受到责罚的阿狗被排斥在门外不准进去，可他不气馁，一个人继续拼命填饱肚子。

二位爷花销大，他手里还有少主姑娘留下来的一些银子，可经不住胡吃海塞，活命的钱乱花不得。

“喂喂，小子，你看起来心情挺好啊，看样子被朋友丢下还打击不掉你的好心眼，怎么样，赏同行一个包子吃，老夫传你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如何？”

阿狗抬头看了眼亲切凑来的老乞丐，一身酸臭味，除了眼珠子机灵外全身没一处不是脏兮兮的样。

同行即是亲，乞丐有地盘划分，一般不能轻易过界，虽说镇子名为十里铺，一听就是一群有一个的标配，但其中规矩也不变，自己哪怕没有抢人家饭碗，包子也花钱买来，可不能坏规矩。

“嗯，给你，我不学拳，我练剑，双拳难敌四手，不如刀剑纵横!”

缺口泥碗满了三个大菜包子，老人扫了眼小乞丐身后的一把破剑，连刃都未开，他傻笑叨叨道：

“人学武，并非盖世神功最益，而是因时因地而异，你是乞丐，孑然一身，老夫我有一套匹夫拳，名字难登大雅之堂，然而最适合你，拳劲是外劲中最朴实无华的一种，横练功夫没有十年半载难成大事，犹如纸老虎看似架子十足，实则一碰就散，可匹夫拳不同，只要你筋骨同动，心神合一必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将一腔热血化作赏钱，不死之心当成勇夫，拳脚反复，难保不会在七七四十九天后速成，一身精气若成，用剑也可如鱼得水!”

阿狗心想，得了，又是个爱吹牛的老爷爷，这练功夫哪有速成的道理，七七四十九天，听起来跟传说中仙人炼丹一样，外劲指的是精气神显化，人有气力，快，狠，但唯有在出招或格挡时才有用，乃是一种力道的施展，将劲力在主观上达到极致。

内劲即暗劲，乃是在五脏六腑，骨骼经脉中用劲，即使站在那里不动，只要有人出招伤他也可有力道反击，一旦出手更是伤人内在，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不信也由你，在蜀州做乞丐不会匹夫拳那还怎么混，你学不学由你，但大丐首所托前来教你，看你是个好娃娃，不学实在可怜，这一套拳法你听好，也看好喽!”

老人一个空转，站定身躯开始一边讲解一边像模像样的打拳。

匹夫拳，凭借一人之力可炼的拳术，并无章法，套路也不过三类，一是圆，说白了就是拳头抡圆力气大，二是方，装个样子，至少拳脚摆起架势不需要拉拉扯扯像个熊孩子在吵闹，三是点，扎马步必须结实，否则人一倒，群起伐之，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就是这个道理。

还在他还有一套所谓吸收日月精华，精气神合一的唬人玩意，无非不过是学道家，早睡早起，清风明月，多练拳，常扎马步打打坐。

“你小子真以为我唬人啊？靠，爱信不信，反正你记住一点，咱是匹夫，莽就完事，不能怂，拳脚常炼任何人都能有外劲，不难，贵在坚持与持之以恒的决心，四十九天不是绝对，只不过让你养成习惯而已!剑法亦然，说到底，时至今日你有再提剑练过吗？”

额，阿狗又成了玄嚣，他一下子被问住了，确实再未练过，心里只是老想着十年八载也难成，可成为想过重新开始，拳脚剑术皆被荒废。

剑法本就如同风雨，狂风暴雨，细语微风，见山则高，遇水则低，变化莫测，剑气凝练并非一朝一夕，可剑意却是多年练剑所悟，他心得扔在，再坚持不懈，东山再起的话未免不能通悟剑意，到时候加持之下修行一日千里，剑气再生也有可能。

“多谢前辈指教，匹夫拳，我学了!”

老乞丐点了点头迈步而去，背着双手腰微微弯曲，左手扣着泥碗，右手比划，时有时无间有气连绵不绝，浩然如风。

填饱了肚子，他就半蹲在门外等二位爷，半晌，期间还讨到五枚铜钱，得到了一块馒头，一碗水。

日上杆头，刘安才缓缓走出，看到阿狗的第一眼就大惊失色道：

“你怎么还在这儿，马都卖了还不趁早赶路去白帝城？傻子啊！”

“哦，懂了!”

阿狗应承道，他觉得高人都喜欢赶着在大太阳底下赶路，可不是每个都像是少主姑娘一般对他好。

呜，马儿嘶吼一声，小乞丐扬鞭而去，刘安说的对，应该早些，今后不会在耽误事啦，吃一堑长一智。

“哇哦，你这个小书童有点脾气啊！”

刘安羞愧难当，徐子房抿嘴微笑将画了一上午的山河图收好，独占一州进而夺荆，雍二州三分天下，成攻伐九州，威胁天子，合纵连横之势。

“嗯，真性情，我总觉得他偶尔如真英雄，偶尔又成了执拗少年，可如此这般才有意思，走吧，我倒是要看看无势公子如何借兵，先说好，无论计划如何辉煌，只要你失败我们就一拍两散!”。

对于徐子房的一番话，刘安只是一笑置之，他跃上马背伸出一只手请道：

“先生，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