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回府，带了两个伤患。

府上的人虽然讶异，但有了上一次照顾病患的经验，这一次也非常的顺手，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几时上药，如何换衣，处理的井井有条。

凌兮与赫连飞云日日便只负责养伤，二人无聊便倚在侧屋的小榻上玩玩棋子读两本话本子，如此养了一个多月。作为伤患中伤的比较重的那个，凌兮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最好的照顾。除了每日穿衣换药不大方便，小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虽然肩臂受了伤，但并不妨碍她在府里四处游走，尤其是后厨的胖厨娘，她受伤后再往后厨去，每每不用开口，就自动奉上瓜果点心无数。因而这几日赫连飞云一见到她就用疑惑的眼光打量她，并且毫不客气的问她是不是长胖了。

胖你个头。

厨房切菜的老李叔养的兔子才叫胖了呢。

那兔子从一开始的身手矫健四处乱跑到后来的圆滚滚肥嘟嘟，当中不知胖了多少圈，直到前几日才一口气生了七只小兔子，窝在棚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给小崽子们喂奶。老李叔生怕大兔子心情不好把兔崽子咬了，日日勤勤恳恳地看着，出于好奇凌兮也一块儿瞧了几次，并早早地预定了一只兔子。

如此过了二十多天，小兔子断奶、长毛。凌兮照例往后厨晃荡的时候，老李叔把一只兔子往她手里一塞。

“小兔子长得差不多了，带着它回院子里玩儿吧！记得喂食，不然它饿了可要跑的！”

凌兮看着手里小小的一团，小心翼翼的把它往院子里带。一块儿带回来的还有一只小碗，碗里装了些细嫩的青草，算是它的食物。

走到门口，门外立着照样一身灰衣的若风，以及在旁边饶有兴致盯着他的赫连飞云。

凌兮啧啧嘴，必须说，自打若风出现，死小孩对他一直保持着谜一样的兴趣。

见她回来，两人同时开口。

“练剑！”

“兔子？”

凌兮点点头，把兔子塞到若风手里。自打伤势好的七七八八后，师父对自己练功这一块越发严厉，并让若风这死心眼的来盯着她练习。从屋里取剑出来，不意外的见他僵兮兮的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凌兮凑过去，笑着问：“可爱吗？”

若风不答，整个人僵硬得不行，用眼神示意她赶紧把兔子拿走。

凌兮笑嘻嘻的找出先前就备好的木头箱子，铺好干草，放好清水和食盆，回头看看依然僵硬着不动弹的若风，很有良心地把兔子放回它的新窝。

手上的兔子一被拿走，若风当即跳到了院子里，赫连飞云看得稀奇不已。

“若风，也是皇伯的徒弟吗？”

凌兮与赫连飞云一块在门槛上坐了，一面看若风演练剑招，一面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

“师父教他功夫，但没拜过师，应该不算。”

赫连飞云问道：“那他是怎么认得皇伯的？”

凌兮努力回忆着：“嗯，那会儿我们刚到白鹿山不久，正是冬天，山上的食物每到晚上总要被偷去一些，后来师父设了陷阱，才发现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差不多跟我现在这么大吧。不会说话，只会像狼一样嗥叫，跑的速度也是极快。”

“狼孩么？”赫连飞云好奇。

“后来去山下问，村长说以前村里是有一户人家有个五六岁的孩子，不过上山玩时被狼叼走了，孩子母亲生完孩子便去了，孩子丢了之后他父亲上山去找，但是再也没有回来过。大家都说那孩子连同他父亲都死在了山里。”

“啊？后来呢？”赫连飞云听得心颤。

“后来师父就一直留着若风，过了半个月，有天晚上一头母狼找了过来。她很老了，又没力气，我给了她一些吃的，若风则一直守着她。”

“养他的是一头母狼？”

“是啊，山下的猎户也说狼虽狠戾，但并非无情。也许那时母狼刚刚失去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把若风当自己的孩子照顾，若风也就染上了狼的习性——跑的极快、爱吃生肉，还有夜里嗥叫。”

赫连飞云大感好奇，“然后呢？”

“后来没过十来天，母狼死了，我和师傅把它埋在了一处山坡上，若风难过了好几天。再后来，若风就一直留在山上。他虽然有狼的习性，但是毕竟走失的时候已经会说话走路了，因此教了一段时间，他渐渐地也能像常人一样行走，只不过速度要快得多。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是能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凌兮眯着眼睛，慢慢的回忆着与若风有关的事。

“那他的功夫呢？”

“起初是我在学的时候他在边上看，他学得极快，后来师傅觉得他资质好，便经常也教他一些。因此若风最听师父的话了。”

赫连飞云叹一口气，“我资质也不差，怎么皇伯就是不愿教我？”

凌兮耸耸肩，“师傅的心思，谁知道？”

“完了，你来。”利落的收住剑势，若风持剑走过来，指指凌兮又指指赫连飞云，“你，先走开。”

凌兮忍不住笑了出来，赫连飞云黑了一张脸，走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