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兮微微挑眉，“我？”

呼延欻温温一笑，道：“正是姑娘。”

兰妃神经紧绷着的顿时一松，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倒是座上的元帝面色有些为难，怎知满殿女子，这呼延欻偏偏只看上了一个凌兮。若是别府的小姐，他封个公主之称再颁旨赐婚也就罢了，偏偏这凌兮的身份却极是让他为难……

“不行！”

“不行！”

一时间两人拍案而起，吓了殿中众人老大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七殿下与五公主。

首先开口的是赫连白薇，“这是我师姐，怎么能嫁给你呢？！”

诸多朝臣此时才突然回忆起，这位坐在五公主边上的，不正是圣清王爷最是爱护的那个徒弟吗？那日去过东郊马场的众人不少曾远远瞥见过凌兮样貌，只是那日兵荒马乱的，众人也没往心里去。不过对于清王有多护着这个徒弟，众人却是心知肚明的很，想到那日清王杀人时狠厉无情的神色，不少人均是一颤。

这个呼延王子，朝中随随便便挑个公主小姐什么的不好吗，非要去招惹那个清王的徒弟作甚，不知道人家最是护短吗！

然而这话他们一个都不敢说出来，此事说好与不好，都是两头得罪人，混迹朝堂已久的这些朝臣，又岂会自找麻烦？当即一个两个低头不言，仿佛听不见上方的争辩。

呼延欻径自笑道：“公主殿下说笑了，即使与小王成亲，姑娘不还是您的师姐吗？”

“那岂能一样！”赫连白薇反驳道，“我在雍京，师姐若随你去了北境，以后岂不是见不到她了吗？”

“人有相聚之时，自然也会有离别之日。”呼延欻笑得和蔼可亲，却让赫连白薇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脸上。

“呼延王子与我……师姐不过是初见，这么快便非卿不娶了吗，这未免令人难以置信了些！”

赫连飞云冷冷出声，头回在众人面前喊凌兮“师姐”，颇有些不自在，他向凌兮投去一瞥，示意他是为了帮她才如此叫的。

“有语曰‘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我与令师姐莫不如是。”

“呼延王子倒是一见如故，你却知我师姐也是此番想法吗？”赫连飞云闻言冷笑道。

呼延欻展颜一笑，俊朗脸上尽是笑意，“小王未敢即刻求娶，但问姑娘意思，可愿与我北境修得万年之好？。”

凌兮依旧托着下巴，眯着眼睛打量着呼延欻，这北境王子也是个极能言辩的，三两下就把球踢给自己，然而一个朝代能维持三四百年已是不易，想修万年，似乎也太多了些，若非她知晓这人暗地里与赫连倾雪的交易，亦清楚他便是着人误刺赫连飞云的主谋，说不定也要被这人人前的爽朗风度给瞒过去。

杏目流转，眼光落到对面的赫连倾雪身上，那人手持玉杯，面上不辨喜怒，从她的角度，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呼延王子抬举，我只是一个闲人，担不了什么大任，”凌兮歪歪脑袋，“我自问也不是什么沉鱼落雁之人，连声才貌兼备亦谈不上，未知王子的眼光实是偏了些。”

赫连飞云暗自抽抽嘴角，这般明着说人家看上自己是人家眼光不好的，恐怕也唯有她了。他朝上座看去，只要父皇不想着将凌兮作为嫁予北境的人选，呼延欻再多坚持亦是无用，偏偏父皇的心思让他瞧不明白，不由得暗自心焦。

那厢赫连紫莜心中亦是忿忿不平，她虽不愿嫁至北境，可如今的状况却是人人都以为是她自己倾慕呼延欻，而呼延欻却青眼她人，自己这个紫旭朝的六公主反倒成了没被人瞧上的一个，以她的心高气傲又如何肯忍。心头思来想去，边将自己今日所受的委屈尽数怪到了凌兮头上，此刻出声道：“师姐实在是自谦了，我今日上午还听五皇姐说父皇封你为嘉宁郡主，堂堂郡主，岂会是‘闲人’呢！”

上方的元帝皱了皱眉，他的确有此打算，却不料赫连紫莜会在此刻将事情拿出来说，立即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

赫连白薇顿时扭头对上不怀好意的赫连紫莜，万分不客气地对她说了句：“多事精！”

“你——”赫连紫莜当即便怒，可她顾忌父皇对璇贵妃和赫连白薇的宠爱，便将矛头尽数对转，自然也没能留意到父皇对自己投来的警告视线：“再说女子重德不重貌，就算师姐面上有瑕——呼延王子不计较，又有何妨呢？”

凌兮眉头微挑，默不作声，她的对面猛地传来一声重响，将得意洋洋的赫连紫莜惊了好大一跳。凌兮抬眼望去，只见赫连飞云身前席位上物品尽乱，面上是隐隐发怒之态。

“赫连紫莜，你胆敢再说一次！”

赫连紫莜被他惊得心慌，赫连飞云虽不是自己的嫡亲兄长，也未多交好，可一贯见面也是客气的，哪曾见过他这般发怒的情景，当即收了话头，兀自坐下不提。

身边的赫连流栩急忙相劝，赫连飞云的面色才微微好了些，殿下众臣只觉得赫连飞云是因拜了清王为师后便如清王一般，十分在意这个师姐，对呼延王子求娶这位清王高徒之事，更加不愿多言了。

倒是呼延欻见状，心中越发觉得有趣，对凌兮也更加好奇起来，对元帝道：“小王知此事提的急，凌姑娘尚未反应也属应当，不过小王愿以诚心等姑娘一个回复，”想了想，又对凌兮道：“也请姑娘放心，小王绝非只重容貌的庸浅之辈……”

“那又如何？”

一声浑厚的厉喝自紫麟殿门外传来，那声令殿中诸人不由得一振，纷纷向殿门处看去。唯独凌兮与赫连飞云站了起来，面上涌现激动之色。不多时，一道素白色的人影自殿门跨入，男子身材颀长，面目俊朗，丰姿如玉，周身透露出孤傲的清贵之气，宛如临世仙人。男子走过偌大的紫麟殿，对殿中诸人一一视而不见，直至天子座下，方才缓缓行礼：“臣，拜见皇上。”

殿中诸人看清来人面目，俱是俯身下拜，“拜见圣清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