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传信夜蝠
作者:红摇      更新:2020-04-10 03:04      字数:2383

墨不语的声音如被雨水打湿般无力:“梁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梁承大声控诉道:“我为何这么做?宋筑的老爹宋适苍,死前为了给他的儿子宋筑扫清道路,削掉安老将军的兵权,陷害安老将军下狱,他知道师父会前去营救,勾结盗匪设下埋伏,杀害了师父师兄,还赶尽杀绝前去屠门,为的是防止我门将来报复宋筑!门主,您说我为何这么做!”

墨不语默默闭了闭眼。

谢涂冷笑一下:“墨不语,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你竟敢指使手下行刺郡王,此罪该千刀万剐!来人……”

却听“哐”地一声,宋筑抄起一块砚台砸在墨不语身上,墨汁溅在她月白的衣上。他狠狠盯着她,森森道:“墨不语,你告诉我,梁承说的这些话,是事实么?”

她抬起脸来,正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回郡王的话,不实!”

“哦?”他挑了挑眉,“我父王把安老将军下狱不是事实么?你师父师兄在营救的路上遭遇埋伏,不是事实吗?”

“安老将军下狱是事实,却是因奸人伪造通敌书信陷害,真相未明期间,将人收监是例行公事!师父师兄是因往日剿匪遭盗匪报复,与老郡王无关!”

梁承挣扎了一下,嘶声道:“不是这样的!门主!我收到同门夜蝠传信,事实如我所说……”

她眼中一闪,看向他:“你说什么信?”

“夜蝠传信!”

宋筑朝旁边招招手:“呈上来。”此时不知为什么,他的神态轻松了起来,抱着一脸看好戏的神气。

谢涂赶忙捧上黑漆漆的一物。宋筑指了一下墨不语:“给她。”

墨不语接过去,是个空心的铁蝙蝠。这便是与她耳上的蜂觅同理的夜蝠,内置磁石机关,放出后可飞翔数里,自动寻觅它的基座。

门中出事时,储备的机关器、秘籍被尽数焚毁,梁承逃出来的时候,也只是碰巧带了一只圆片形的基座,原以为夜蝠自此绝迹于世,便把基座穿了根丝带,挂在身上当作念想。

两日前,却有一道小小黑影忽然穿窗而入,“叭”地吸住在基座上,竟是一只夜蝠!

他用颤抖的手打开它腹部的盖子,从蝠腹中倒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的,大约便是刚刚他喊出来的那段控诉。梁承是个性格暴烈的人,积郁多年的悲愤突然找到了出口,抄起凶器就进了昭平城,于昨夜潜入郡王府,行刺害死诸多同门的罪魁祸首的儿子——宋筑。

此时,谢涂鄙夷地看着墨不语,阴阳怪气道:“墨门主,想来,你是去了一趟京城,不知听谁说了些不靠谱的谣言,然后就以夜蝠传信给梁承,下令他行凶。你是不是以为你与公子出门未归便有不在场证据,妄想脱罪啊?实乃心机可畏,罪大恶极,你死罪难逃,你锁云门也要连根铲除!”

梁承听到这话,脑际热血退去,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的冲动要连累所有人,急忙道:“不,不是这样的,不是门主传信给我的!刺杀宋筑乃是我一人所为!”

谢涂嘲讽地扫他一眼:“还想狡辩!除了你们锁云门的人,还有谁会有这夜蝠?来人……”

却听宋筑又一次打断了他:“墨不语,夜蝠是你传的么?”

“不是。屠门之夜,我们未能带出一只夜蝠。”

他的声音徐徐的:“不是你,那是谁?”

她面无表情地:“我猜,是八面崖崖主。”

“哦?那么,八面崖崖主究竟是谁?”

她顿了一下,才道:“我不知道。”

宋筑抿了一下嘴角,不置可否,指尖点了一下梁承,又指了一下夜蝠,语气带着叹息:“这边人证,物证,俱全。你呢?尽说些不是,不知……墨不语,一概否认有何用?”

她抬起头来,平平道:“郡王,我有证据。”

谢涂讥笑道:“垂死挣扎,你能有什么证据?”

她冷冷瞥他一眼,没说话。虽是他站着,她跪着,这自下而上的目光却如刀锋一般刺在谢涂脸上。

宋筑会意,吩咐护卫道:“都退下,把人犯也押下去。”又对谢涂道:“涂之,你先回避一下。”

谢涂急道:“郡王!此女对郡王心怀仇恨,身上又说不定带了什么古怪暗器,断不可与其独处!”

“无碍,退下吧。”他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可违拗的意味。

谢涂犹豫一下,还是退出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一坐一跪两个人。宋筑注视她良久,出声道:“有何证据,拿出来吧。”

墨不语摸出那个三叶回环,起身走到书案前,呈给宋筑。

他将它拿在手中端详着:“此是何物?”

为防门外的人听去,她把声音压得极低:“我师父的随身武器,是在卫国公府的密室中发现的。”

他抬眼看着她,眸色沉如不见底的深潭。对视之间,他已明白她的意思。

他凉凉笑一下,声音也压得极低:“就算你拿出这个东西来,我也无从确认它来自何处。”

她开口想说什么,他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接着道:“就算是从毕国公家中发现的,你是想说,你已知道不是我父王命人伏击的你师父师兄。可是,我父王忌惮与公输门主交往甚密的安老将军拥兵自重,有意削压,这件事,你不记恨么?”

上方突然传来一声答:“她不记恨。”

两人均是吃了一惊,抬头望去,见头顶高高的房梁上竟坐了一人,正是宋渊。

宋筑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气:“阿渊,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是怎么上去的?!”

宋渊忽然纵身一跃,吓得宋筑下意识地张开双手去接,却见宋渊徐徐而落,竟有些飘然若仙的味道。

再一看,呵呵,敢情有一根银丝一头连着房梁,一头连着宋渊的袖口,吊着他下来呢。

翩然落地,手腕一抖收了小飞天爪,才朝宋筑行了一礼:“回大哥的话,我夜闯了一遍卫国公府,积攒了一点飞檐走壁的经验。”

宋筑:“……”之前让护卫先把他软禁在东院,这小子竟然跑了出来,还神不知鬼不觉潜进他此刻戒备森严的书房,无声无息在他头顶呆了不知多久。这“经验”,可不是一点两点。

宋渊忽然回转身,朝门口的方向抬了一下手,扳指上的细孔中迸出一丝银光,正中镂窗纸上投下的一个人影耳部,一声痛叫传来,接着人影就不见了。

宋筑无奈道:“我们低声一些就是了,何苦给谢涂打个耳孔?”嘴角忍不住浮出一缕笑意,又瞬间收了起来,蹙眉道:“你私自闯进来,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