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假冒公子
作者:红摇      更新:2020-04-10 03:04      字数:2622

宋渊深深看了墨不语一眼,对宋筑道:“当日在卫国公府中听到他们密谈中提及往事,我与不语原是说好,不跟大哥提这些旧事的。”

宋筑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血海深仇,为何不提?”

“不语说,公输门主虽是江湖人,却心怀天下。他若能留下遗愿,必是以锁云门奇技为国安邦,为民除患。她一己之力只能帮少数人,无法实现师父宏愿,依靠郡王的支持,才能让锁云门绝技应用于军防和民生,造福苍生。过去的事,非大哥所为,也非大哥所愿,她愿意放下往事辅佐大哥,让昭平百姓摆脱匪祸之苦。”

宋筑听了,沉沉目光落在墨不语身上,沉默良久。半晌才道:“墨不语,你是如此说的么?”

她简洁地答道:“是。”

他的眼角挂着冷色:“我被人骗怕了,不会轻易相信人,你又是个长了几百个心窍的女子。”

她抬起头,眼底清澈:“属下相信郡王识人的能力。”

宋筑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我相信这一次刺杀事件不是你安排的。因为,你要杀我,有的是机会,不会差一个身手一般的手下来冒险。”

宋渊松一口气:“大哥英明。”

宋筑话锋一转:“不过……”

宋渊的心又提了起来。

宋筑接着道:“不过,你是否真的放下怨恨,有没有更大的图谋,我并不能确定。”

墨不语神色镇定,深施一礼道:“请郡王试炼。”

宋筑缓缓点了点头:“好。”

宋渊这时才确认墨不语的麻烦过去了,悬着的心落下来。看一眼宋筑,犹豫道:“大哥……伤得如何?”

宋筑微微扬眉。这半天了,才想起问问他么?撇了撇嘴,道:“小伤,无碍。我身边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墨不语低下头:“是属下没有约束好部下。”

宋筑摆摆手,表示这事不必再说。

宋渊又看了一眼门口那边,并不确定是否还有人在偷听。索性拿了纸笔过来,只写下四个字:安记香铺。

宋筑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罩了一层寒霜。他何等精明,已经猜出宋渊想表达的是什么。不免想到之前有一夜,几年不理他的安燕舒,忽然出现在他的书房门外。

她,并不是来看他,而是来盗窃《项王七略》的么?她与他在门外说话时,有人潜入书房开启了火机关盒么?

她终于还是选择了与他为敌。

却见宋筑脸色变幻,突然将那张纸攥起一团,冷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宋渊一怔:“大哥……”

宋筑的眼角绷着凉薄的弧度:“你莫要高兴太早。知道为什么一回来就把你禁足东院吗?”

宋渊愣了一下,答道:“必是怕我一味护着不语,闹起来。”

墨不语:“……”

宋筑失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他的笑意瞬间冷却下去,目光锐利地盯着他道,“猜错了。我原本的打算是审完了墨不语接着审你。”

宋渊茫然道:“我犯了什么错?”

宋筑一字一句道:“假冒郡王胞弟之罪!”

墨不语和宋渊:“???……”

宋筑猛地提高了声音:“把那老妇带上来!”

门外的谢涂听到了,应了一声。门哗啦打开,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被护卫押了进来。

老妇身后,谢涂也跟了进来,耳畔有一缕血丝,脸上颇有些气急败坏,作揖道:“郡王,人犯已带来了。”

宋渊盯着那个跪着的老妇,赶紧走上前,单膝跪了下去:“乳娘?这是怎么回事?”

宋渊小时候被盗匪劫走之前,乳娘因身体不好,郡王府就赏了她养老钱让她回家了。宋渊回来后,她还来看过他两次,捎了他小时候爱吃的点心给他。

老妇却没应声,花白的头颅更加低伏下去。

却听谢涂冷笑一声:“你莫要装了,退后!”这句话是对着宋渊说的,没有称呼“公子”,语气相当无礼。

宋渊微怒:“我装什么?”

“假装成宋公子啊。”谢涂语气怪异地徐徐说道。

宋渊更加一脸不解。谢涂嘴角绷出刻薄的弧度,在老妇身上踹了一脚:“还不快快交待!”

宋渊大怒:“你敢打我乳娘!”抬手就想再给他一银针,却被冲上来的两名护卫制住。

这一出看得墨不语惊疑不定,赶忙朝宋筑道:“郡王……”

宋筑打断她的话,朝谢涂道:“涂之,人犯毕竟年老体弱,审便是了,不必动手吧。”

谢涂赶忙拱手应道:“属下见到这等忘恩负义的贱奴,难捺心中愤怒,一时举动过激,郡王见谅。”

因为宋筑身上有伤不便移动,今日这郡王府书房俨然成了郡衙公堂,护卫充当了衙役。不过,虽然有郡太守和郡丞在场,却没有记录主薄,一切似乎有些过于随意。

他谢涂过往私设的公堂更加五花八门,流程在他手中形同虚设,这都不重要。达到目的才最重要。

他冲着老妇厉声喝道:“还不快快交待罪行!”

老妇刚才被他一脚踹得歪倒在地上,发出一阵哼哼,却是说不出话来。

谢涂怒道:“来人,把她给我……”

“涂之。”宋筑又开了口,“她已吓懵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先说说看。”

“遵命。”谢涂狠狠剜了老妇一眼,“这名老妇是公子的乳娘张氏。属下接到举报,说张氏的儿子酒桌上吹嘘说,他的老娘卖府里的东西赚了一笔丰厚的银钱。属下接到举报时,还以为这老奴趁着探望公子的机会,盗窃府中的财物出卖。却不料一查之下,竟发现她卖的不是物件,而是讯息!”

宋筑挑了一下眉:“什么讯息?”他的脸色不见喜怒,显然早就知道这事了,此时与谢涂一问一答,是为了说给宋渊听的。

谢涂又对老妇喝斥:“郡王问你呢!快说你卖的是什么!”

老妇依旧未吭声,只抖得筛糠一般。

宋筑不耐烦地道:“涂之,还是你说吧。”

谢涂只好自己复述之前老妇的供辞:“张氏卖了两样东西:一是公子颈上胎记的图形,二是公子与郡王小时候约定的哨语!”

宋渊惊道:“什么?”

墨不语也脸色大变。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已知道谢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涂得意地瞥了一下这二人,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据张氏交待,作为公子的乳母,对公子颈上那个时隐时现的胎记形状记得十分清楚。而公子小时候与郡王密约了哨语,公子自以为别人不知道,张氏其实早看穿这些小孩子把戏,只是那时她偏爱公子,没有揭穿罢了。

郡王,公子胎记的形状也不是第一次被泄露了。从前也有过数次长相肖似公子的人假冒的事件,,那些假冒者身上胎记是用药水烧灼出来的,亦是做得维妙维肖。这一次,让郡王深信不疑的是哨语。

谁能想到,原以为只有兄弟间才知道的哨语,早就被这诡计多端的老奴听去了!去年六月,有人花百两纹银与她买这两样东西,她财迷心窍,便将胎记图形和哨语节奏卖给了别人。”

说到“别人”二字时,谢涂凌厉的目光扫到墨不语脸上。

这时宋渊也明白了,他这是要一箭双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