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是魔法师的所为？”
走在回家的路上，君言忍不住再问。
领先他一个身位的叙灯火像个无事一样，兴致勃勃地左右张望。他们正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两边都是琳琅满目的商品。
“不是回答过你了吗？干嘛又问？”
叙灯火望也不望君言一眼，口吻贴切地描绘着心不在焉四个字。她的目光落在一家位于转角处的茶餐厅上，脸上浮现稍显高兴的笑容，径自走了过去。
这家伙还真是自行我素到极了……君言无奈跟上。
不幸之中的大幸是，君言已经将南宫绮罗送回了她的家中，否则他才不会往闹市区靠近。刚才那一路程可是苦了他，惹来众多古怪的视线，还遭到一些人过来盘问。
但是也有一件事值得一提，就是叙灯火虽然嘴边说着不会帮忙，但最后还是主动从君言背后接过南宫绮罗，并将她隐秘地送进了她的家中。
又此看来她只是自行我素，但算不上不近人情。
“吃饭吗？”叙灯火看了眼茶餐厅的餐牌，似乎是发现了感兴趣的菜式，眼睛冷不防起燃起光芒，“就当是你帮我拿东西的报酬。”
不待君言回答，她又是擅作主张地走进了通往位于二楼的茶餐厅的楼梯。
她的举动彷佛在说，要是你不吃，就先回去吧。
“这算什么？”
君言有些来气，眉头牢牢地锁了起来。
一旁站在楼梯旁的服务生见状，不知道误会了什么窃笑了起来。
“小兄弟，跟女朋友赌气了？女朋友得好好哄着啊，而且她又长得那么漂亮，算是你捡到宝了。”
好吧，原来这位服务生是把君言和叙灯火误会成男女关系了。
君言也不反驳，因为那只能是多此一举，但这不妨碍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和有手上所拿着的东西突然就变得更为沉重的错觉。
有言道，不吃白不吃，君言自觉没有理由替叙灯火省钱，之后要花了自己的钱。
“反正也是公费。”
君言叹了口气，这才踏上通往二楼茶餐厅的楼梯。
这家茶餐厅是传统的港式风格，颇具茶座的特色，那装修很好地还原了老旧的港式风格，而楼梯两旁挂着众多的明星“签到照”也侧面反映了这家店不仅是装修风格怀旧，食物和服务也应该有着一定保证。
来到二楼后，君言在角落里的卡座看见了叙灯火拿着菜单在看。
君言走过去，无言地在叙灯火对面落座。叙灯火也不理会他，彷佛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一样。
就这样过了足足三十秒，叙灯火才阖上菜单递给君言。
“来，看看你想吃什么。”
“你看好了？”君言放下手机问她。
“看好了，希望有‘港味’。”
叙灯火的语气不无期待，君言从她的手中接过了菜单。
君言不是第一次吃茶餐厅了，但次数也不算得上多，对里面的菜式只有淡淡的印象，也不知道选吃什么才好。
“瞧你选个菜都婆婆妈妈的，我来给你点吧，碟头饭行不行？”
叙灯火见君言犹豫不决，便不耐烦地抓住菜单的顶端往下压，让自己可以看见君言的脸。
“碟头饭？”
君言第一次听这个名词。
叙灯火将菜式抢了过去，默认君言的反问就是同意，一边扫视着菜单，一边解释说：
“就是将菜和饭都塞在一个碟子里啦，一般都会送例汤……罗宋汤和中汤任选，有什么不吃的吗？”
“基本没有。”
“那就给你点个豆腐火腩饭吧，这可是男人的浪漫……饮料要奶茶还是柠茶？茶走？还是杂果宾治？”
叙灯火一口气连问数个问题，君言完全不知道什么跟什么，一时呆住，结果叙灯火立即用促的视线看了过来。
“既然是你请，就你来决定，希望你品味不会差。”
“ok！”叙灯火完全无视君言口中的挖苦，弹响了手指，“那就我决定了咯。”
君言看见她如此爽快，又是一愣。
“……汤要中式汤。”君言提出。
“得！”
的？什么意思？还是在说得？那是可以的意思吧？君言对于叙灯火脱口而出的粤式普通话感到不解，只能相应地猜测一下其中的意思。
叙灯火招手叫来了服务生，没想到这个服务生也是广东人，叙灯火立即就像他乡遇故知一样，说起了粤语来。
君言有看过tyb的剧集，但是若要谈能听懂多少粤语，就未免太过强人所难──说简单点，他一句都听不懂。
叙灯火点单的速度飞快，那服务生下笔的速度也飞快，很快一张手写的单子就塞到桌子的桌面和玻璃之间。
接着，服务生给两人递上两杯热茶。
“别喝，这茶不是用来喝的。”
君言端起那黄色半透塑料杯就想喝茶，叙灯火却出声打断了他，还抓住他拿着杯子的杯子。
“干嘛？”君言挑挑眉头，总觉得叙灯火好像事事都和自己作对。
“放下就是了。”
叙灯火扬了扬下巴，示意君言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君言眉头扭成一高一低的波浪型，迟疑半晌才决定把杯子放下。
“这茶不是用来喝的。”
叙灯火说完，就把放在桌子上的刀叉餐具丢到自己的杯子里用茶泡着，然后又照画葫芦，将君言那一套餐具也套进了他的杯子里。
看着半泡在茶水里的餐具，君言才惊觉在tyb的剧集里也有过类似的一幕。在南方广东那边，似乎就有着用餐厅奉上的热茶清洗餐具的习惯。
看来叙灯火不仅是口音，就连生活习惯也彻头彻尾是那边的人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君言又没有地域歧视，才不管叙灯火是哪里的人，他此刻在意的是那连续杀人事件的凶手，以及南宫绮罗被卷了进来的事情。
“叙灯火，刚才你是跟那个凶手交过手了，对吧？”
“是啊，打了我一梭子子弹。这东西可贵了，好彩能报公费，不然我就买不起新游戏了。”
这家伙还喜欢打游戏？君言又是惊讶又是稀奇。
“干嘛摆出一副，你也打游戏的表情？我不能打游戏吗？”
叙灯火的直觉敏锐得可怕，君言好不容易才压下那快要浮上脸孔，精准地陈述着“你怎么知道？”这个问题的表情。
“既然是魔法师所为……你们‘有关部门’没有行动？”
也难怪警察抓不到人，君言有点替那些被市民指闹没用的警察们感到冤屈。不过，谁叫世人并不知道魔法的存在呢？民众会有所误会也是无可厚非的，他们只知道有人死了，死凶手没抓到，又不知道是魔法师这种能够翻雨覆云的家伙所为。
“应对局自然有行动了。”
叙灯火点的港式丝袜奶茶上了。
她用红嫩的嘴唇轻咬着吸管，深深地吸喝了一大口奶茶，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这里的奶茶不错，有味道。”
她先感叹一句，而后才接上刚才说到一半的话题。
“不过凶手很难缠，毕竟连我都抓不住，负责送外卖那一批人自然也无计可施。”
有着自傲意味的发言，君言很想质疑对方的能力，但是更在意她提出的一个特别字眼，那就是──
“送外卖？什么意思？”
嗯，叙灯火应了一声，抽出吸管指向君言，凭空划了两个圈圈。
“咱们局的行动组主要分为两类，通称‘外卖组’以小组形式行动的‘应对官’，以及通称‘快递员’，单独行动的‘对策官’。这件连续杀人事件就是应对官们负责的，和我没有多少关系，所以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们……这‘有关部门’怎么那么奇怪？”
君言一时无语。
“奇怪？”
叙灯火嘿嘿一笑，将吸管插回奶茶之中，又喝了一口。
“我们这叫贴地气，懂吗？你要知道我们是见不得光的，是秘密机关，行动时如果有另一层能够在明面上活动的身份会更方便，很简单的道理嘛！而且也可以更灵活应对各项事件。
“为什么不用警察之类的身份？”君言质疑。
“有些事情，警察到了，就很容易引来群众的猜疑，上头不希望这样子，所以索性用渗透性最强、存在最为普遍广泛的身份来到伪装。这样一想，快递员和外卖小哥不是最合适吗？你看，就算他们在楼层之间跑来跑去，你都不会奇怪，不是吗？切合既有的惯性思维，这才是虚装之道也。”
叙灯火意外地解释得相当清楚，倒是没有像君言所想般不耐烦。
而且她还更进一步，主动说：
“既然说到这里，我不妨告诉你，咱们还有通称‘查水表的’情报部，‘修水电的’装备部，还有负责善后的‘环卫工’。”
君言这下子真的是哑口无言了，没想到传说中有关魔法的机关会如此……如此贴地气，也没想到这一群魔法师会离自己生活如此之近。
他以前也有用过“大三元快递”。
一想到以前给自己送快递的小哥就有机会是魔法师，他的心情就相当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