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错过,不安
作者:桑家静      更新:2019-08-20 08:38      字数:10273

墨漓相心中就似火山喷发,他暗暗朝着雪镜风方向瞪了一眼:看来这一趟他的情敌又翻了一翻了,这个不安份的女人,难道是花粉吗!为什么这些野蜂狂蝶都朝着她扑过去呢?无论是男还是女呢!

而雪镜风则很无辜地耸耸肩,她轻柔地抚着怀中憨睡的小飞克,视线却移过墨漓相停留在那淳于兮兮身上。

看着他纤腰楚楚地站在那里,浑身透着懒洋洋的气息,却又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弥漫在他的周身,笑得很甜,弯弯的葡萄般大的眼睛溢出了一股灵气。懒懒的样子实在可爱至极。在感到雪镜风的视线后,他猫眼一亮,松散的眼神眨着朝雪镜风喊道:“恩人,兮兮不会受伤的,你不用担心。”

而雪镜风闻言,轻轻一笑,她勾唇看向墨漓相的方向,果然看着他捏紧双拳,淡紫的双唇抿得死紧,琉璃眸透着厉色。

看来淳于兮兮就是要挑衅墨漓相愤怒!

墨漓相二话不说,直接就动起手来,他的目标是淳于兮兮,而这时一道黑影掠过,挡在淳于兮兮身,前身躯往左,两脚前跃,将剑向左上方反挑挡下他的银丝。

此人正是司空浩,他挡在淳于兮兮面前,方才一直在脑中疑狐着这个三小姐,为何要唤雪镜风恩人,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虽然他是莫安的徒弟,一直也住在潜龙山庄,但是说实话对于这个潜龙山庄的“三小姐”他见过的次数仅有几次,并没有任何交流。

而秋月枫则有些奇怪,这名三小姐前面自称兮儿,现在则是自称兮兮,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前一段时间在雪镜风身边消失的小乞丐,虽然觉得不可能,一名是男子,一名是女子,一名是灰头土脸的乞丐,一名是潜龙山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千金小姐,即使秋月枫觉得两人的一些表现,或者是称呼相似都让他难以置信。

墨漓相被司空浩挡下,仅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指尖如灵活的清弹一般,丝细在空气中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腾飞翻转着,透着阳光,像是在墨漓相周身渡了一道道金光。

“不自量力!”

也许是数道,也许是数十数,也可能是数百道银丝,从四面八方密集地明着司空浩缠上来,而司空浩冷眸一惊,立即疾步倒退数步,挥剑抵挡着。而墨漓相则冷眼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落入他编制的网的猎物,却无知地兀自挣扎。

这时秋月枫看了一眼淳于兮兮拱手有礼道:“莫三小姐,枫请指教。”

淳于兮兮翘了翘润泽的双唇,琥珀色的双瞳透着趣味,他嗯了一声,便身影如箭先发制人,而秋月枫也早有准备,他拔出腰间的剑,飘逸脱跳着朝前一刺……

玉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像一个被点穴的傻子般愣愣的,过了许久他才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问着莫安:“师傅,师兄还有兮儿师妹……他们在做什么啊?”

莫安则蹙起眉头,他的视线从头到尾都紧紧观注着淳于兮兮,见他似乎要动真格了,不由得担心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处理。

现在他要上去阻止吗?可是如果他适得其反,逆了他的心意的话……

“呵呵,这些小辈们难得聚在一起,难勉技痒想切措一下,咱们这些长辈们就看着吧,谁没有年少轻狂过呢?是不是,哈哈……”莫安借着话由,大声地喊出这些话后,但见那些或坐或站的武林之辈皆会心一笑。

因为他们皆被他们几人的关系,还有这混乱的场面看得一愣一愣的,没有弄清楚原因,但是这些都是潜龙山庄的事情了,他们只是来参加“黛眉”观宝,所以这些小辈们的事情,他们也就看过就算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喂,你看看他们四个人谁的武功最好呢?”场下有人开始专注起他们武功高低了。

“废话!当然是雪公子最好了!”

“你有病啊,我问的是场上的那四个人,雪公子根本就没有上场!”

“等,等一下!你看,你看刚才那个突然在会场冒出来的美少年?”

“哦,嗯!的确很美呢,跟咱们那三小姐还真是不分上下呢,不过看什么?”这人仍旧茫茫然。

另一人怒其不争地一掌拍过去道:“他的武器,千丝断魂刃!你认不认得,那可是那个魔煞的成名武器啊!”

什么?那被打的人也顾不得愤怒,一脸吃惊地望向场中,看着墨漓相如逗老鼠一般,将司空浩所有的退路都堵住,负隅顽抗,却显得那般无力。

那如千丝万缕的银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却又无法真正的用肉眼看得清楚,司空浩避无可避,躲亦不可躲,他感到一阵危险划过他的颈间,身子一滑,蹲下几寸,虽然侥幸救下一条命,但是地上却飘落几缕黑发。

“是墨漓相,是魔煞主墨漓相!”一名大汉这下倒是认出来了,他不由得失声吼道。

这一声不仅引起了雪镜风的回视,而场上的众位都顿时齐齐站了起来,他们大惊失色,一听到魔煞主的名号,便绷紧了身体,下意识地心理便开始了防备。

“魔煞主来了?在哪里?”有人问道。

看着场上那些大侠们大半数的人都如惊弓之鸟,慌了神色,四处张望,雪镜风眸中闪过沉思,尔后她再将视线落在墨漓相身上,他是魔煞主?

想必这个魔煞主或许也与妖孽的炼狱众尊者一般是一个让人恐怖的名字吧,话说他们怎么都是邪派呢?雪镜风不解,明明墨漓相不是潮音精舍的弟子不是吗?难道他过着双重身份,亦正亦邪?

经过妖孽的事情后,雪镜风发现她的这些后院的公子们,真是一个个不简单,不仅在朝庭里面混得风生水起,在江湖中也是蹬一脚,整个七国江湖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看来只有她一个混得算是默默无闻,低调安隐。

雪镜风摸摸鼻子,她看着那些江湖人已经凝聚着准备出手了,如果让他们全部都认出场上正在打斗的人是墨漓相的话,恐怕这里又要血流成河了,这些人她还留着有用,可不能让墨漓相将他们通通解剖了。

她从怀中两指夹着一颗雪白的如拇指大小的丸形物体,便运劲一弹,方向正是场上正在比拼的四人。

那雪白的丸状物体一落地,便是一阵阵白雾激喷出来,霎时整个会场都白雾缭绕,根本什么都看不清,而她则早一步锁定了墨漓相的方位,足下一蹬便落在他身边。

场下的人惊愕地挥散着眼前的浓雾,都七嘴八舌地问道:“怎么回来,哪里来的烟?”

“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到底什么回事?”

“大家别乱,小心有敌人来偷袭!”

而场上也立即停下了打斗,雪镜风来到墨漓相的身边,便不由分说的牵起他的手,道:“走!”

她感到墨漓相手似乎颤了一下,却没有反抗地任由她拉着他,一道借着浓雾遁身离去。

雪镜风拉着墨漓相一路没有停顿一直来到了山顶,当登上极顶,举目四望时,那壮观的景象使人血液沸腾,整座汉克山群就像在雾里飘着一样。

“你怎么会……”雪镜风松开手,一边回头一边问道。然而那句“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还没有说完,便见一道软呼呼的身影扑上来。

雪镜风怔怔地看着怀中的人,只见他在雪镜风耳畔可爱地蹭了蹭,然后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糯糯地说道:“恩人,你拉着兮兮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是你?”雪镜风一把推开了他,声音已没有平时的随意。

淳于兮兮看见雪镜风沉下来的脸,眯眯的猫眼透着狡截的光泽,他可爱的舔舔小嘴道:“怎么不是兮兮,难道不是恩人主动拉着兮兮一起跑的吗?”

雪镜风回忆着当时墨漓相的位置,她确定没有弄错,那么问题就在淳于兮兮身上。

此刻雪镜风没有了心情与他慢慢周旋,她的凤眸透着犀利的光泽,轻轻一笑,然而那笑容却只会让人发寒,没有一丝温度。

“墨漓相在哪里?”

淳于兮兮看出来了,雪镜风的耐心没有了,看着她注视着他的目光没有一丝温情,只余一片薄凉,不由得淳于兮兮握紧了双拳,他没有躲避雪镜风的摄人的视线,只是猫眼越来越深,最后没有黑色,只余一片琥珀色。

那黑中泛着流金的色泽,深邃得仿佛能引人魂魄,精湛得仿佛能透析所有人的内心世界,迅速找到弱点,进行致命的攻击。他微微上扬了一点点的嘴角,勾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恩人,看来很关心那叫墨漓相的男人呢?现在恩人是否在担心他会被会场上的武林人士围剿呢?毕竟魔煞主可是正道武林的死敌呢?虽然他武功很高强,可是他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恐怕也坚持不了持久站吧?”

没错,淳于兮兮所说的每一项都是雪镜风所担心的,经过一路的颠簸,墨漓相的身体尚末有好好调理,如果他们再群而攻之,他能支持多久?一想到这里,雪镜风脸色有些白,无法理解心中有一种恐慌,她不能让他死!

蓝影一闪,雪镜风便错过淳于兮兮身边,这时她却感到全身一阵麻痹,脚步一僵,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了。

这时淳于兮兮像是发现她的情况,步履轻得似没有声音一般走了过来。

“恩人,你是打算要再回去吗?可是兮兮不愿意你回去呢,不如你就在这里多等一会儿,等那群无聊的武林人全都被你的墨漓相杀光了,然而你的墨漓相也力疲耗尽死了,你再回去好不好呢?”淳淳兮兮从雪镜风怀中取出那只,此刻正睁着葡萄紫眸,眼珠子轱辘轱辘乱的小飞克,爱怜地抚了抚,似地赞扬它做的好,一边笑得一脸无害道。

而雪镜风只需一眼,便知道她会动不了肯定跟她一直抱着的飞克有关,果然别人家的东西都是养不熟的!

飞克发现的雪镜风透着寒意的凤眸,瑟瑟缩了缩小脑袋,长长的耳朵可怜地耷拉下来,像在在诉说着,我好可怜,我好无辜,那小样的萌样真是让雪镜风又气又好笑。就知道卖萌装乖耍无赖!

“你确定要禁锢我在这里?”雪镜风淡淡地问着淳于兮兮,她没有动怒亦没有失望,只是平静地让淳于兮兮有些不安,有些慌。

“恩人,你即将要娶兮兮的,墨漓相你就不能不理他吗?”淳于兮兮睁着莹润的大眼,眸中含着委屈道。

他知道雪镜风因为飞克身上缓慢散发的经脉麻痹而动弹不得,于是他抿着粉唇,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脸,厥起小嘴啾了她一口再伸出粉色小舌舔了舔,然后便笑得眯眼道:“恩人的脸好甜。”

而雪镜风则脸皮抽了抽,这丫的是狗还是猫啊,竟然还喜欢舔人。

“你确定不肯放开我?”雪镜风缓缓闭上双眸,薄唇透着凉意问道。

听着她一次又一次地提出要离开,难道她就真的不愿意跟他待在一起吗?为何他心中的激动,愉悦,她一点都没有感受了,难道他们再次的重逢,感到期待的人也只有他一个吗?

淳于兮兮猫眼如蒙了一层雾意,透着水汽,他却勾唇笑了,挑衅道:“恩人不是武功高强的吗,那你可以试试到底能不能动得了!”

这种麻痹让人无法动弹,虽然只能让人僵立一刻,然后随之而来的却能让人全身麻得如针毡,如果随便动弹,便似一根根针在全身刺入,无孔不入,当然如果只是站着不动,便无异样,没有半分难受感。

而雪镜风却突地诡异地勾起了双唇,她蓦地睁眸淡淡地睨了一眼淳于兮兮,没有再说一句话,便坚定地举步走动,只见她每走一步她全身都激烈地颤抖一下,像是被电击一般。

没有几步她全身便透着湿意,额颊的发丝贴在皮肤上,像是从水中打捞起来似的。

很痛!这种痛还带着一种麻,真是一种既痛了身体又痛了神经,像是将人活生生地绑在火上炙烤一般,没有一处不是能感到痛意的。

而淳于兮兮则大骇过后,再也忍不住,一把从背后抱住雪镜风泣声道:“恩人,你为什么要为了那个男人痛成这样,你是在折磨兮兮吗?因为兮兮做了错事,因为兮兮自私想要独占恩人,因为兮兮嫉妒恩人对那墨漓相的关心,所以你也要让兮兮一起痛吗?”

雪镜风喘着粗气,她原来淡色的双唇泛着此许苍白道:“放开我!”

淳于兮兮松开手,走到雪镜风面前,瘪起嘴抬起一双水洗过的葡萄眼,抽泣道:“恩、恩人,兮兮错、错了,兮兮现在就给你解除药效,你不要生气。”

他举起飞克,让它给雪镜风再舔一下,飞克这次倒是神采飞扬了,它朝着雪镜风讨好地蹭了蹭,便伸出舌头舔了舔雪镜风的手,当它还想继续舔的时候,却被淳于兮兮一把抱回怀中,他心中哼道,恩人的手他还没有舔过呢,怎么能一次一次地便宜了你这小家伙!解完药效就好了,不准再占便宜!

而雪镜风看着飞克的动作,只觉一阵莫名的熟悉,稍一回想便黑线地发现,果然是物似主人型啊,这一人一猫不仅神情相似,连动作都出其的一致。

淳于兮兮看着雪镜风凤眸幽深地打量着他,于是抱着飞克像是可怜兮兮的小猫一样,耷拉着耳朵,嗫嚅地唤道:“恩人……”

雪镜风现在也懒得理会他是真心悔改的还是假意做戏博取同情,不过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她有意走了那么几步,一来是要看看这种麻痹究竟能让人痛苦到何种地步,另外就是试探一下淳于兮兮究竟会不会阻止。

结果让她很满意,无论是飞克的这种神奇的功效还是淳于兮兮的举动,至少都让她得到了收获,飞克她是越来越有兴趣了,至于淳于兮兮,她看着他有些泛红的眼眶。

记得谁说过,如果是演戏地哭,则是光流泪,便是眼睛却不会因为伤心而红起来了,那么他是真的难过了?

现在她也没有闲心去探究这种事情了,雪镜风没有迟疑地便飞身离去。

现在已过了这么久,墨漓相到底怎么样了,雪镜风穿梭在林间,快速地朝着会场急进,然而在半途,她却发现了一地的血迹,还有尸体。

她立即顿住脚步,双眸透着森意地看着那些尸体,顺着那些斑斑血迹,将视线投在与自己来时的岔路口。

没有犹豫她再次施展轻松以最快的速度前进,林间的血腥味一直蔓延而进,雪镜风的心却一直激烈地跳动着。

她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但是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这一路她脑中不时窜出一个想法,就是这一地的鲜血,有多少是墨漓相留下来的呢?

他受伤了,伤的重吗?他是不是一直还在等着她……

一直进入了森林深处,那里面的既潮湿又阴暗,但是沿路的尸体却越来越少了,血迹也是稀淡了。

雪镜风屏住呼吸,停下轻功,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前方,这里的树林很密,四处都是弥漫着阴郁的淡雾,还有沼气,仅有几缕光线投射在金黄色的枯叶上。

而出现在雪镜风前面有一道身影,他背对着雪镜风,背脊挺得很直,不用回头雪镜风便能想像着他一定是将淡紫的双唇抿得很紧,他穿着紫色长袍,上面绣着白色的祥云底色,只是现在上面什么都看不清了,全是艳红的色彩,他身边散乱着许多丝线,也全是透着血珠。

感应到有人在身后,他缓慢地转过头,少年黑发丝锦绸披散于背,肤色如雪便脸上却带着病态的苍白,便仍却掩盖不住少年的绝世容颜,他就像在站在银装素裹的冰雪天地,在一片苍白中也不显得突兀,更显飘渺,少年琉璃色的眸,透露着看不清的情愫,非喜非怒,而是更接近于空芜。

然而那双空芜的双眸在看清身后之人是雪镜风后,却渐渐地回复了光彩,就像是在里面注入了灵魂,集聚拢了天地的精华色泽,让他整个人从一片苍白回复了现实。

雪镜风看着他一身的血迹,完全看不清那些到底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流的,或者都有,那张素洁白皙如雪的小脸上亦是划着血迹,她怔着凤眸,双唇阖了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然而墨漓相却站在那片苍凉阴暗的背景前,朝着雪镜风勾唇一笑,他的笑靥如春花般灿烂,那一刻就像是在荒芜的空间中光华丛生,开出了一朵朵的花蕊。

“你牵错人了……”他朝着雪镜风开口说道。

雪镜风想笑却不知道为何却觉得心中有些酸涩,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原本想要牵着他离开的吗?

素袍翻飞,雪镜风身影一转换,便已将墨漓相拥进怀中,这时墨漓相已然失力将全身的重量放心地交给了雪镜风。

“你下次如果再牵错了,我就天天让你抱着我……”靠着雪镜风,墨漓相低喃着在她耳边说道。

而雪镜风则抱起他,两人一起坐枯叶之上,任着密叶枝桠间透过的几束光线照在他们身上。

墨漓相靠在雪镜风身上,任着她替他检查伤口,又道:“当时我站在那里,突然那个女人偷袭我,我正好退开,没想到她便站在我的位置,当时我奇怪她为何要这么做,没想到下一刻,你便牵着她的手离开了。”

雪镜风取出御神狐离开前赠送的一大堆瓶瓶罐罐,取出伤药却有些犹豫,现在没有清洗干净,涂了也没有什么效果,于是她直接喂了他了颗药丸。

“你们一离开,我就知道自己中计了,于是我就想去追你们,但是那些人认出了我的身份,一直一路地纠缠,而我一面杀着,一路追着,但是为什么即使我拼尽了全力,最后才发现……”墨漓相抬起琉璃眸,有些恍忽地看着雪镜风再道:“原来我一直都是走在错误的一条路上,你根本就没有在尽头等着我,即使我伤痕累累,即使我费尽心力,到头来也只是在重复一条错的道路上,在那里只有黑暗,只有血腥,没有你,没有光明……”

雪镜风低垂着双睫,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她伸出自己的手牵起了墨漓相冰雪般的双手,举起在两人的眼前,微微一笑道:“即使当初牵错了,即使错过了,即使你没有找到正确的路,但是我还是回来了不是吗?如果你迷路在错误的地方,那就换我亲自来寻你,来找你,就如现在一样。即使错过了,但结果我们不还是相遇了。”

墨漓相突然用力紧紧地握紧雪镜风的手,哽咽道:“不准放手,要一直、一直牵着,没有你在前方等我,我会没有力气……没有继续下去的力量,也许我就会在这片黑暗潮湿,到处都是虫蚁蛇鼠的地方死去,连尸骸都变得面目全非。”

雪镜风看着他梨花一枝春带雨,那双清亮的双眸似染上一层了朦胧之意,尤为楚楚动人,这是墨漓相从末曾有过的另一面风情,抚上他滑腻若凝脂的脸,然后她慢慢地移近他,而墨漓相则半敛双睫,微微抬脸,脸颊似有些粉红。

就在两张脸已然近在咫尺之时,突然前方几声闷哼想起。

雪镜风当即神智一清醒,转过脸,而墨漓相那润软的双唇则正好贴在雪镜风的脸颊之上。

雪镜风一愣,而墨漓相也是瞠大眼睛。

墨漓相抬起脸,拧着眉头,气极败坏道:“你为什么要移开?”

雪镜风则眨了眨长睫,眼神有些闪烁,她轻咳一声,便道:“呃,有人来了!”

墨漓相瞪着她,说时迟那是快便要挣扎着起身,而雪镜风则急忙拉住他道:“你要做什么,你的伤还没有包扎,如果不躺着血再流下去,你就死定了!”

墨漓相似急又似在怨道:“我要杀了他们,然后回来,你再补偿我!”

哎!雪镜风愣在当场,她反应过来他的话后,呵呵干笑了几声,还没有回话,但见前面徒然走出三个人。

他们正是沿着血迹一路寻进来了,在看到雪镜风与那墨漓相亲密地挨在一起,立即惊道:“雪公子!”

另个两人立即对视一眼,想到当初在会场两人一见面就相拥的场景,像是这才惊悟出什么,立即喊道:“快来人啊,雪公子跟……”魔煞主在一起,他们是一伙的。

他们口中的话还没有喊出来,便纷纷瞪大眼珠子,僵直着身体齐齐倒地上了。

这里一道彩裙飘飘飘的人影从树丛间轻巧地跃下,另一道白影便从那三人的尸体中窜出投入他的怀中。

“恩人,兮兮来帮你。”淳于兮兮巧笑倩兮地朝着雪镜偏了偏头,眨了下猫眼,一脸想得到赞赏的表情。

而雪镜风懒懒地瞟了他一眼,便抱起墨漓相道:“将他们处理一下,伪装成墨漓相与他们这些人都同归于尽的假相,相信凭你的能力肯定能做到的吧?”

淳于兮兮凉凉地瞧了眼靠在雪镜风怀中的墨漓相,语气透着不情愿,猫眼亦是慵懒无力道:“兮兮不会呢,再说兮兮是那种替别人做嫁衣的人吗?恩人,真是要兮兮输得一败涂地吗?”

替自己的情敌做事,他有这么傻吗?现在墨漓相已经完全在抢夺雪镜风这一役中远胜出了他,也让他看清楚了雪镜风心中有这个男人,他已经够怄气了,现在还要帮他善后,恩人是不是太过份了!

“那好,既然墨漓相被那些江湖中人认出,如果不让‘魔煞主’消失的话,看来他也是无法回到潜龙山庄的,而我又不放心他一身的伤势,所以那我只好带他一起离开算了。”雪镜风抱着墨漓相便准备离开。

而淳于兮兮一听,则猫眸透着委屈与愤恨,他瘪着嘴道:“恩人!你又在威胁兮兮!明知道兮兮不会舍得你走的,你却拿着兮兮的情意做把柄,来替你的男人做事,你……”

雪镜风脚步一顿,她侧过脸看着淳于兮兮,突然道:“小东西,就当是这一次错事的代价,如果你办好了,本少就既往不咎。”

这句“小东西”,让淳于兮兮面色一喜,他抑制脸上想笑的冲动,用着勉强又委屈的眼神瞅着雪镜风道:“恩人,兮兮可是为了你才做这种乌龟缩头的窝囊事哦,下一次如果没有很好的条件,兮兮是绝对不会帮情敌的!”

什么叫乌龟缩头,有这么憋屈吗?看不出这长得可爱,乍一看有点像美少女的兮兮,内心却依旧是一名有着极重尊严的真正少年。

“嗯,成交!”雪镜风轻笑一声,墨漓相则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即使他也很不愿意让淳于兮兮帮忙,但是他却没有开口反对,只因他想留在雪镜风身边,这一次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不会甘心就这么轻易离去的,而雪镜风既然开口让他帮忙,就表示他有这个能力,替他的身份掩埋过去,是以他咽下了所有声音,由着雪镜风抱着他便举步离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独留在阴暗角落的淳于兮兮脸上没有了笑意,那双剔透的猫眼已渐渐深沉冥黯起来。

“恩人,我说的都是真话,一般阻碍我的人,我从来便只有一种途径,就是将他们彻底毁灭,这一次我竟然为了你,违背了自己的意愿,你应该感到荣幸的……”他勾唇,似妖似笑的精致脸上透着一种邪气的极美诱惑,那是一种至纯至邪汇聚而成的蛊惑之色。

低垂着卷长的双睫,看着那地上的尸体,淳于兮兮轻轻一扬手,喉间轻吟一声,突地地壳地阵骚动,地面一阵阵涌起冲突上,片刻地面竟密密麻麻地一片片黑色的物体在慢慢蠕动着朝着那些尸体爬去。

“看着它们清理干净后,再回来!”将飞克抛在空中,淳于兮兮便转身离开。

凡是他要行的路,那些黑色物体都齐齐移开一条道路让他离开。

在这片阴暗的潮湿丛林中,隐藏的一切阴暗与恶心东西都渐渐消失,尔后再继续着腐坏与糜烂……

将墨漓相带到上次与御神狐经过的溪水泉边,雪镜风将他放平,然后轻柔地解开他的上身衣服,取出一块干净的布条,清洗后沾湿轻轻拭着他的伤口,一面道:“怎么不说话了?”这一路上,他倒是安静了,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发脾气,这完全不像雪镜风所认识的墨漓相了,她其实知道,从淳于兮兮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浑身僵直了。

“他为什么叫你恩人?”良久,墨漓相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问道。

雪镜风将伤口清洗了一遍后,就从怀中取出伤药替他涂着,一边讲述着与淳于兮兮的事情。这些事情随着再度回忆,雪镜风发现自己好像又加深了一层对于淳于兮兮的印象。

而墨漓相则是打翻了醋坛子,他推开雪镜风涂药的手,咬牙道:“那么多人在,为什么你一定要亲自替他涂药,而且他受伤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雪镜风挑了挑眉,直接点住他,不让他动弹,便再次抹着伤口道:“他是寻我而来,众人也是看在我的面上才留下他的,你认为我能再叫别人去做上药这种麻烦事吗?再说,涂个药的事并没有什么特别。”

上好药雪镜风看着他染着血迹的衣衫,便想了想撕下了自己身上的内衬,替他包扎道:“替他顶多就是涂个药,为了你,本帝可是连衣服都贡献出来了。”

墨漓相被点穴,不能动弹,直想磨牙咬雪镜风两口,可是听着她后面的话,又觉得心理平衡了,于是他眨了眨,示意雪镜风替他解开穴道。

“怎么办?”雪镜风略为苦恼地看着他,然后道:“本帝发现,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赏心悦目呢,不然,就乖乖地当一个木头美人怎么样?”

而墨漓相则直接用愤怒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不、怎、么、样!

“看来你确实不太愿意,那本帝也不好强人所难……”雪镜风无所谓地替他拢好衣裳,再顺手解了穴道,却没有想到一获得自己的墨漓相则反手便点了雪镜风的穴道。

雪镜风瞠着凤眸眨了眨,示意道:你想做什么?

墨漓相哼笑了一声,便撑着手,伏在雪镜同上方,两人四目相对,墨漓相道:“我觉得你不说话的时候也很美,那现在就换你当一下木头美人吧!”

雪镜风躺在草地之上,鼻翼能闻到泥土与青草的芳香还有墨漓相越靠越近的淡淡香味,很清爽,有种清涩稚气的味道,亦很干净。

墨漓相凑近看,就发现雪镜风的皮肤很白,很细腻,晶莹如玉,他好奇地用指尖摸了摸,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最后直接用自己的脸去蹭着雪镜风的脸,然后紧紧地抱着雪镜风,将自己的脸还身体都像是要融进雪镜风一样,贴着不放松。他是真的找到她的是吗?这一次她不会又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又突然不见了人影吧?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墨漓相果然太疲劳了,一放松下来双瞳便有些涣散了,但是他心中却一直坚定地念叨着,抱紧一点,这样……这样她就不会再跑了……

最后也许是因为和煦的微风,也或许是那潺潺的流水,也或者是明媚阳光下雪镜风那温软的身体让他安心,于是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放慢了呼吸,睡了……

雪镜风任由他抱着,然后她轻轻一笑,伸出了手推嚷着他的身子想将手臂稍微抽离一下,这样压着等他睡醒她的手不是得整个麻掉?

其实刚才墨漓相的点穴力道小,他的身体根本没有恢复力气,但是雪镜风却假装着由他行动,就想看看他到底想到怎么样,却没有想到他只是想抱着她睡觉。被他用力地紧紧抱住,雪镜风无奈地想着,这娃明显是缺乏安全感,即使睡着了也想紧紧地抓住一样东西,不肯放手!

就在她却的那一刻,墨漓相似不安地动了一下,长睫像是受颤的露珠,根根透着晶莹,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琉璃眸,里面透着朦胧雾色,他怔怔地看着雪镜风浅笑如风的脸,半阖双睫,将那张绝美的小脸凑上前,含糊道:“亲,还没有补偿回来……”

显然他是睡得有些糊涂了,但是心中还是念念不忘那错过的一吻,而雪镜风则是“扑哧”一声轻笑出声,她收敛住笑意,看着他努力将小脸凑近,却总是碰不到她的双唇,蹙起双眉有此迷茫有些不知所措,就像是在梦中也不安着寻找着她似的。

于是她没有多想,只是顺从本意地迎着他的双唇,便印了下去,双唇相碰,软软的有着丝丝清甜,就像是甘涌的泉水一般,清透进心底,翩绖的双睫弯了弯,雪镜风轻声道:“补偿已经给了,如果你睡醒了却忘了,那本帝可不会负责再来一次。”

而睡梦中的墨漓相像是感到心愿得偿,翘起粉唇抓紧雪镜风的衣襟便再次沉沉睡去。